以前聽念念說,水泡越大,這雨下得就越長,這架勢,估計傍晚都不能停吧。
雨打著傘,往著弧度的傘面像四處滑落,如同是一個沾了醬的果凍,滑溜溜的。
不遠處的警衛室,如圖一個五顏六色的小蘑菇一樣,駐紮在那鏤空的雕門處。
而那兩抹身影打著傘站在雨中,像是在爭吵著什麼。
“安小暖,你就是這麼對你爸爸的?”雨中,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已經全數溼透,本來額前的幾根為數不多的頭髮已經被雨淋的粘成了一片。
此刻他打著一把黑傘,卻猶如沒有撐一樣。
“夫人,我讓他走了,可他……”女警衛不好意思的開口解釋道。
“沒關係。”她謙和的開口,隨後又將視線落下了那個男人身上,“你找我什麼事?”
“去醫院給你姐捐骨髓。”男人粗暴的一把攥著她的手臂,安小暖踉踉蹌蹌地被他一抓,腳下一滑,人活生生地摔在了花壇中,傘已經從手中滑落。
泥水混雜著雨水,在安小暖身上塗抹著。
“夫人,你沒事吧?”甚好,女警衛眼疾手快,急切的將安小暖扶了起來。
安小暖看著自己滿身的泥濘,一張小臉霎時白了,雨水漫過她的臉頰,順著頭髮絲一滴滴落下,而此刻的她可想而知,有多狼狽。
門口的警衛庭,是按照顧西城為她設計的原始稿設計的,顧西城為了她的安全設定的,她當時還覺得他多此一舉,可現在看來,貌似成了她堅強的後盾。
“先生,你再這樣我報警了。”女警衛如同一個雞媽媽一樣,將安小暖保護在身後。
安小暖垂下眸,看著自己腳下的雨滴,彷彿她整個人生就如同這面前的雨水般,波瀾不驚,此時,眼前一片溼潤,模糊的什麼都看不清。
“你給我滾開,安小暖,你救一下你姐姐怎麼了?你給我過來去醫院。”木光華嘶吼般的聲音貫徹著安小暖的耳膜。
“轟隆隆――!”一聲悶雷炸響了天空,在安小暖面前劃破了一道天際,她怔了很久,一張滿是水珠的小臉上滿帶著絕望,蒼白的抬起,看著男人的臉,突然覺得如此陌生。
“她的命就是命,我的就不是,她受傷你就心疼,那我呢?我被關進黑屋子,被你親愛的女兒推到別人床上,差點死了的時候,你想過我會痛嗎?我叫你一聲爸爸,你可有一刻為我想過嗎?我就問你一句,你當我是你的女兒嗎?”她從警衛身後站了出來,她顫慄的抖動著雙肩,眼眶通紅一片,已經分不清眼淚還是雨水。
一直以來,她覺得江琦羅母女對她惡言相向的理由她理解,可一個所謂父親的男人,拼命的剝削她,還很理所當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欠了他?
“小暖,你姐姐的病拖不了了,小暖……”
那一聲聲伴隨著雨聲滑入安小暖的耳朵中,讓她心透涼到了低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站著這裡讓人羞辱。
安小暖最後抬著頭看了一眼男人,欲雨還休的樣子,讓她突然覺得噁心,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氣,握著雙拳眼神冰冷的凝視前方,開口道,“我救她也可以,只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安小暖跟你們木家再無瓜葛。”
擲地有聲,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下,顯得更清亮了。
“我媽的骨灰我也不會讓她進木家,因為我嫌髒。”
就這樣,放縱一次吧。
她仰望著天空,瀰漫著的雨水朝著她的臉砸來,那纖細的身影在雨中如鮮花一般慢慢的在凋零,這多年的人生,算是……反抗的最激烈的一次了吧?
一去,便結束了……――
黑色的商務車,在雨中飛馳。
安小暖穿著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坐在後座,眼神冰冷透涼的看向車外。
“小暖,這次算爸欠你的,你姐姐的身體真的不能拖了,現在的你骨髓正好能對上你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