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敖畢竟在北地呆了好幾年,雖然不能和真正的車騎將領比,但也知道車騎的要點。
讓人將話傳遍眾人後,共敖又持刃呼呵道:“戎車在前,必陷敵陣,騎從在後,擊其亂卒。我車在前,我不退,誰敢退者,死!賊眾跳梁已久,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是虎狼之師!”
御者手持馬轡重重一抖,共敖的戎車動了,身後數十輛車,數百騎也隨之而走,他們先是慢跑,進入百步內開始加速疾馳!
它們雖然沒有步卒保護,卻渾然不懼,一往無前!
千餘馬蹄踩踏下,平原津前的地面,沙土也在微微顫動。
叛軍的遠端武器極少,且弓弩射得層次不齊,根本無法對秦軍車騎造成什麼阻礙。
於是,田都只能一邊大吼眾人將手裡的戈矛棍戟豎起來,一邊眼睜睜地看著,秦人車騎,就像一支離弦的銳矢,筆直地鑽入了平原津前,三千輕俠賊眾中!
劇烈的碰撞響起,接著是巨大的喊殺和哭號聲,聲勢喧天!
平原津渡口處,長腳的鷗鷺正在碼頭周圍的淺水裡行走尋找魚蝦,被這可怖的聲音一嚇,頓時驚叫了起來,撲騰的翅膀飛上高空。
它們看見的,是三千賊眾倉促無備間,被秦軍車騎撞得支離破碎……
……
數個時辰後,等田榮、田橫聞訊,帶著數千人匆匆趕往平原津,在十里外,就遇上了大批潰卒敗兵。
潰卒們見田橫等人到,垂頭喪氣地走出來,描述發生在渡口的可怕戰鬥。
秦軍車騎人數雖少,卻來勢洶洶,三千人倉促無備,又多是城市輕俠、黔首,根本不是對手,眨眼間就被奔騰的戰車衝開了一個大口子!
而戎車上的秦將,他身披重甲,不懼輕俠簡陋的武器,手裡持著長長的夷矛,呼吒刺人,在輕俠身上留下一個血窟窿,車左則手持弓矢為其輔佐,左右開弓,中者皆倒。
其身後數百車騎也同時衝入,騎從在馬上或左砍右殺,或拉開一段距離射人,一時間,秦軍所向披靡,很快就把前排千餘輕俠殺散。
“大將軍帶著門客去殺那秦將,誰料卻不敵,雖然砍斷了秦將的矛,卻被他棄矛持刃,一劍戳死……”
很快,田氏兄弟就看到了潰卒描述的場面:
渡口處燃起了熊熊大火,輕俠黔首的屍體散落在各個角落,大多是背後中了戈矛——他們是在逃跑時被殺的,且無一例外,頭顱都被割走,秦人真是從容不迫啊,居然還有時間砍首級。
“大將軍”田都那無首的屍體,則被懸掛在渡口旗杆上,那模樣,與狄縣城頭掛著的秦吏令、尉、丞三人,如出一轍!
田橫憤怒得目眥欲裂,而田榮,則看著燃燒的碼頭和數十艘舟船,面露絕望……
大河不比普通水流,眼下正是五六月發水時節,河面寬近十里,除非水性極好的田橫等少數人,否則別想游過去。
就算要強行泅渡,那機動靈活的秦軍車騎,也會在旁邊虎視眈眈,若被趕到的秦軍主力半渡而擊,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秦將黑夫料到吾等要去鉅鹿,遣車騎襲之,退路已斷。”
田榮知道,己方去不了鉅鹿了,他們只剩下一個選擇!
……
一日後,正在趕路的秦軍主力處,黑夫聽共敖派人來報,說已燒平原津碼頭渡船,又陣斬叛軍“大將軍”,亦是夜邑田氏的漏網之魚田都,頓時心情大好——謝天謝地,他不用打一場“鉅鹿之戰”了。
“眼下,臨淄、膠東、濟北、東郡諸軍合擊,佈下了天羅地網。賊眾既然去不了鉅鹿,就只剩下一個選擇。”
黑夫開啟地圖,盯著上面的一個大圓點,這是萬戶雄城的標誌。
“退守高唐!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