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得知皇帝安好後,韓信眼中的神采,卻又暗淡下去了幾分。
“我學的東西,乃屠龍之術也,不遇亂世,便派不上用場啊!”
……
東海以西,陳郡淮陽城,西門裡處,在此化名蟄伏七八年的大俠張耳,已經是和秦吏兵卒極為嫻熟的“土著”了。
他依然做著裡監門的行當,縣吏過來發號施令時,點頭哈腰,還踹了自己的“兒子”,其實是好兄弟陳餘一腳,讓他在里門處,向裡中黔首大聲宣讀秦始皇的口諭,就像先前二人大聲誦讀自己的通緝令一般。
讀畢後,張耳陳餘眼神交流,意思十分明顯。
“果然還得再等等……”
……
淮陽北邊的陽夏縣,春末烈日炎炎,剛結束勞作的僱農們途經鄉亭,聽郵人宣讀皇帝口諭,農夫們表情淡漠,彷彿事不關己,唯獨年紀也老大不小的陳勝拄著農具,若有所思。
“皇帝安,則天下安……吾等黔首,又豈敢不安?”
多年前“苟富貴,勿相忘“的宣言並未成為現實,陳勝沒有成為鴻鵠,他依然是隻不起眼的燕雀,在風向不明的時代潮流裡撲騰著翅膀,作為庸耕僱農,苦苦掙扎在溫飽線上。
這時候,郵人讀罷皇帝口諭,即將趕往下一處亭舍,但見陳勝拉住他問東問西,便多聊了幾句,不曾想居然相談甚歡。
眼看時辰不早,必須上路時,這個黑瘦黑瘦的郵人才朝陳勝作揖道別,笑道:“我乃陽夏人,吳廣也……”
……
不止是他們,膠東劉公島上,奉命屯守此地的百將劉季磨著劍,聞訊後皺起眉來,隨即嘿然一笑,也不知是喜還是憂。
而會稽郡吳縣,一個隱姓埋名,被家族安置在此的壯碩少年,得知此事,卻扔了手裡的劍,大發豪言道:“沒死便好,誅始皇,滅暴秦,必由項籍親力親為!”
總之,齊楚之地,這些個歷史上的秦末群雄豪傑,各路反王們,有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有的人已經嗅到了不一樣的風聲,但在秦始皇口諭傳來後,都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腦袋,打消了先前的念頭。
無數個城邑市井,皇帝已死的謠言,連帶躁動不安的氣息,幾乎要喧囂塵上,但這一刻統統停了,熱鬧的集市,從謠言四起,到鴉雀無聲!
那個身影,屹立於天空太久,久到黔首們一抬頭,就能見到他。
他就像是天上的太陽,酷烈無比,暴曬著天下三千萬生靈,但只要它一刻不落,夜行動物們,便不敢輕易冒頭。
“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
高漸離舉起築擊向秦始皇時,曾如此吶喊,但這份決心,真能下定的人卻不多。
田儋、田榮、張耳、陳餘、鍾離眛、陳勝、韓信,所有人的心裡,此刻都回響著那句話:
“秦始皇帝不死,這碩大天下,誰人敢反?”
……
“我敢!”
“我田橫就敢豎首義之旗!”
三月下旬,少海之上,群島星羅棋佈,一隊舟船停泊在海灣內,田橫站在船上,手持長櫓,將一個聽說秦始皇口諭後,萌生退意的海寇首領打下了水,隨後雙目瞪圓,怒斥道:
“那秦吏黑夫,已經狐假虎威,逼壓到諸田門楣之內,欲滅之而後快,還能忍麼?如今虎去狐孤,大事既舉,何談退縮!”
他朝南方一指,對或在船上,或在岸上的齊人盜寇們說道:“二三子,齊地海岸,就在數十里之外,是狼狽而逃,回那鳥不拉屎的海島上繼續當龜孫,還是隨我破浪登岸,殺入臨淄,報仇雪恥,光復故土,在今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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