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忍了下去。
沈沉奚點點頭,卻並未停下腳步,反而與明謹兒一道去往了墨寶齋。
將人都送到了門口後,沈沉奚方才轉身離去。
明謹兒卻並未立即邁步進去,而是停下了腳步,凝視著沈沉奚離去的方向。
她總覺著……
方才沈沉奚面上的神情有異。
可又說不上來。
明謹兒仰天長嘆,她當真是每日裡都在耗費心力,也不知是為了圖些什麼。
念頭流轉間,她邁步進了墨寶齋。
墨寶齋掌櫃的此時正在櫃檯後打瞌睡,一見明謹兒,便眼眸一亮,抹了把臉打起精神來。
“昨日還要多謝掌櫃的了。”明謹兒朝他感激又不失規矩地一笑,便將腰間塞著的布包遞了過去。
布包被放在櫃檯上,緩緩地散了開來。
裡頭是錢掌櫃借給她的銀錢。
不過沒有全然還上,還欠著三兩。
明謹兒將那些銀錢,拿來當做接下來營生的本錢。
掌櫃的樂呵呵將銀錢收下,又將借據拿了出來,“這三兩銀子便不計賬上了,沈家小娘子向來說話算話,如何是會暗中昧下銀錢之人?”
這話說得明謹兒心中舒坦。
她倒是不曾對此感到意外,畢竟都是書齋的掌櫃,說話會觀察客人的神色亦是平常。
只是……
“這借據還是打上的好。”明謹兒笑著,掌櫃的說話妥帖,她亦是有樣學樣,“我與掌櫃的交情是一出,借來的銀錢又應當是另一出。”
話音落下,她就著櫃檯上記賬的筆墨,將掌櫃的遞來的借據劃掉,又在下頭補上了幾個字。
還好,這些時日竹筆握慣了,毛筆字寫得雖不說十分好看,卻也是能瞧過眼的。
眼看一張借據寫了出來,除去細節寫得有些歪扭了,未曾將力度給拿捏好,其餘錯處倒是尋不出來。
明謹兒便鬆了口氣。
總有人不擅長在他人跟前用筆墨,她倒是能解釋一番。
借據往掌櫃的跟前一推,明謹兒刻意顯得像是有些尷尬,“家中事情暫且未了,心中慌亂,便將字寫得歪扭了些。”
“無妨無妨。”
掌櫃的又說上幾句好聽話,便將借據收了過來。
他願意不打欠條是一碼事兒,明謹兒遞了新欠條他接過來,是另一碼事兒。
“家中的瑣事,許是還需幾日的功夫。”明謹兒說著,便瞧見掌櫃的面上笑容一僵,“不過明日我還是會將竹筆送來,只是旁的念頭,要等上些時日了。”
眼見未曾丟了這門營生,掌櫃的懸著的心方才落下來,他下意識搓了搓手。
“沈家小娘子無須焦急,以家中要事為緊要便是。”掌櫃的說著,又從後頭拿了本書來。
似乎是話本,上頭寫著的字跡,也是好似聊齋志異的專輯。
“這是新到的話本。”掌櫃的說著,略帶尷尬地輕咳幾聲,“我讓人抄了不少,可卻未曾想過如此好賣。沈家小娘子近些時日……若是有空……”
他後頭的話,說到一半便說不出來了。
只是眼巴巴看著明謹兒,生怕會拒絕了。
稍作思量,明謹兒想到沈家如今的境地,以及她身上揹著的那筆債。
旁的不說,她如今跟沈家是一體,根本分不開的。
恩情都放到一邊去,沈家日子不好過,她日子便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