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謹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話,便只靜靜瞧著沈沉奚將那個火燒緩慢地吃完。
他飯菜都吃了個乾淨,唯獨留下了另一個火燒。
沈沉奚未曾言語,只是兀自將碗筷給收拾好,將裝著一個火燒的食盒朝明謹兒推了推。
瞧著如今的時候,定然是來不及好好吃個午膳。
他便留了一個。
可如今明謹兒望著他,又有些後悔了。
那雙做文章時握筆穩當的手,卻在抵著這不大的食盒時,輕微的顫抖著。
沈沉奚覺察得極快,他不動聲色將時候往回一抽,旋即便起了身。
“你今日這般早便回去了?”明謹兒下意識開口問道。
這些時日他們二人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緩和了許多,沈沉奚也樂意與她說上幾句書院中的趣事。
今日卻……
“嗯。”沈沉奚未曾停頓腳步,更未曾回首。
明謹兒瞧著他那猶如這挺拔竹林般的背影,竟有些悵然。
等到了墨寶齋外頭,也未曾能緩和過來。
掌櫃的一瞧她這模樣,便大吃一驚,“沈家小娘子,雖說如今也有不少鋪子賣這竹筆,可還是有富貴人家與我問呢!”
他還將賬本翻了翻,給明謹兒瞧了眼。
“這竹筆的營生,還是做得的。”掌櫃的極力勸說,一心以為她是不想再做這門兒營生了。
明謹兒聞言,硬是強撐著露了個笑來,心中卻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些什麼。
“掌櫃的放心便是,這營生一日能賺到銀錢,我便一日不會棄了的。”她笑言了幾句,旋即又問道:“這賬本我是瞧不太懂的,掌櫃的你只管說這營生還能再做幾日便是。”
“許是能長久,只是賺得少些。”
二人閒談片刻,明謹兒決意每十日帶一些竹筆來。
不僅是因著如今別家也做了竹筆,更是因著她想出的花樣總歸有限。
如今不能像往日般以賣得多來賺銀錢了,得是吊著那些富貴人家公子小姐的胃口。
“對了。”掌櫃的話鋒忽的一轉,“沈家小娘子可還記著那兩方手帕?”
“記著的。”明謹兒只感莫名。
“如今啊,那汴京城中的貴人知曉了,派下人與我打聽呢!”掌櫃的說起這個,又是惶恐,又是覺著榮光滿身,“哎呀,我如今這般大的年紀了,竟還能有緣見著汴京的貴人!”
明謹兒聞言怔了怔,她沉吟了會兒,“貴人?”
此時墨寶齋掌櫃的方才想起,她不過是農家姑娘罷了,許是未曾聽過汴京的事兒。
“這汴京啊,有個金銀樓,專給那些……”掌櫃的頓了頓,四處瞧了瞧,壓低聲音道:“官家的小姐做衣裳首飾,聽說也偶爾做宮裡貴人的營生!”
遠在汴京的金銀樓,卻能在機緣巧合下,瞧見她繡出的手帕?!
明謹兒仔細想了半天,也未曾回憶起書中是否寫了這些。
不過金銀樓她倒是有些印象,只是模糊罷了。
見她許久不說話,掌櫃的便笑著解釋道:“也是機緣巧合,那貴人祖上是此地的,便回來瞧瞧,趕上了我那頑劣的女兒當街炫耀手帕呢!”
明謹兒繃緊了的弦,聞言才鬆懈了些。
“原來如此。”她說著,想到自個兒如今雖說換了芯兒,但面上還是那個炮灰原主,便警惕了些,“我只不過一介農家女,與汴京有關聯之事,難免懼怕。還望掌櫃的莫要將這手帕出處說出去。”
“是了是了。”掌櫃的笑容滿面應下,心中卻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