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生活,除了殺戮就是被殺戮,自從出師,每一天的生活都是戰爭,僅存的那段安定也是另外一種戰爭。宋遠文早就厭了、倦了,戰爭與他而言是悲哀,對於無辜捲入的人更是災難。
上天給了他再來一次的機會,讓他直面更加殘酷的戰爭,面對面的冷兵器時代,近距離互打,贏的那個人眼睜睜的看著失敗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如果是為了反抗,那麼這種戰爭自然是可以理解的。而如果是為了野心、為了侵略,宋遠文不接受,只會更加厭煩。
說白了,他就是一個和平主義者,生在戰爭環境、戰爭家庭的異類,從不畏懼戰爭,卻同樣的不喜歡戰爭。
南宮一族為了保全自身將南宮雲央送離皇室,導致了後面的九州混戰,雖然不是厚道的做法,卻無可厚非。而現在的南宮為了能再一次奪得天下,而導致另外一場涉及九州的戰爭出現,如果是別人就罷了,可偏偏就是宋遠文當主導者,那他就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為了墨家的血海深仇而活著,為了能夠幫宋遠文拿下天下而努力的鬱志超不是能夠理解宋遠文的做法,但身為朋友他明白宋遠文的心思。聲音很是苦澀,想說的千言萬語只能化作無力的感嘆。
“難道你就非要走這麼極端的一條路嗎,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宋遠文又何嘗不想給自己留下後路,死過一次的人是比常人更加珍惜性命的,可是他不能,不能為了他一個人而導致更多無辜的人被牽連進來。
“南宮、赫連、漆雕為了這一天等了四百多年,根據星象來看我是唯一的希望,我一旦失敗那歷史就會按照正常的軌跡執行下去。當初將雲央祖先送出是逆天而行,我更是一個意外,等所有的意外消失了,才能真正的恢復正常。
“志超,其實當初把你從墨家帶回金陵的時候我只是想讓你當一個普通人的,可後來我還是引導著你成為了朱雀長老,接觸到了凌霞宮最深處的秘密,其實就是怕你好奇,到最後反而讓事情出了亂子。
“墨家善機關之術,更富創造能力,沒有好奇心的人是做不到的。你看似什麼都不在乎,實際上對細枝末節的東西比誰都在意,否則也無法成就你風流神探的聲名。
“只要你還沒忘記墨家滅門的慘烈,那你就會不斷的追尋真相,不斷的接近凌霞宮的權力中心,知道越來越多的秘密,到最後從好奇變成崩潰。與其最後的結果慘烈,還不如循序漸進的讓你知道,不至於心中的怨氣發酵將你毀滅。
“你知道的事情越多,那也就意味著你越可能知道我的計劃。而到了今天,你,知道我想做什麼的人,就是我最後一環計劃的唯一執行人。”
鬱志超:“你想讓我做什麼?”
看著鬱志超的模樣,宋遠文像是想把他們的模樣都刻入記憶的深處。
透過鬱志超的身形,他好像看見了宋廷輝、百里幻竹、宋遠寧、玉小白、雲霖山人、上官亦楓、葉樞、何世君,還有凌霞宮的人,還有更多他認識的人,想用僅剩的時間把他們全都深深的記住。
“將我的遺書帶回去,讓我死在戰場上,與這九州天地融為一體。”
鬱志超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質問一般的看著宋遠文,心彷彿被刀子捅了一樣的痛。
“你的意思是,不讓我們給你收屍?!”
宋遠文搖搖頭。“不是,只是希望你們將我火化,將我的骨灰撒在茫茫天地中。你也知道,我最喜歡自由了,能夠無拘無束的活在天地間,這是我一直以來最希望的了。”
咬牙切齒,表情扭曲,眼睛血紅的怒吼。“想都不要想!”
吼完,鬱志超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宋遠文的營帳,飛速鑽進了山中,不顧周邊士兵看到他反常行為的好奇,未曾回頭。
沒有人的時候,眼中滾燙的淚水終於能夠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