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黑,一直到天明,他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動作動也不動,唇角輕抿,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很是深奧的問題。
他本就看不清黑夜與白晝,所以等到丫鬟來勸他節哀的時候,他這才緩緩地轉過頭來,因為夙夜未眠的嗓音有些嘶啞地吩咐道:“準備好靈柩,我要親自為夫人送葬。”
蕭玉兒渾身一抖,目光下意識地看向那雙眼睛,古井無波,彷彿沒有絲毫溫度,平靜的彷彿昨日那個動容的並不是他。
她才剛死,他就要將她埋掉,是有多不想見到她?至少,也應該查一查她是因何而死的啊,這麼明顯的中毒他看不見嗎?
即便他看不見,但以他的能力,只要肯用心查上一查,就肯定能揪出幕後真兇的。
“玉兒?蕭玉兒?醒醒,你再不醒過來我打你了。”
打?
眼睛條件反射性地睜開,頓時便是一陣面前昏黑,想要抬手揉揉有些抽痛的太陽穴,卻發現自己的好似被人握著,側頭去看,眼底閃過一絲銳光。
“小修子,作為一個小廝,你竟然敢握著主人的手,是不是有些大不敬?”
因為初醒的原因,蕭玉兒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但更多的還是軟糯如一樣的清甜慵懶,聽的人心都化了,恨不得將之摟在懷裡,佔為己有。
燕明修心跳莫名加速,握著床上少女的手彷彿被什麼東西灼傷一般,趕緊放開,收攏回寬大的袖袍裡。
輕咳兩聲,對上少女那滿眼猶疑的目光,挑眉道:“現在四下無人,孤就是大燕國的九皇子,而不是你的小廝,所以,孤握著你的手,並非大不敬。”
“那就是耍流氓。”
瞧瞧,瞧瞧,這說的都是什麼話?!
“孤這是擔心你,你明知道自己身子骨弱,還那般勉強自己,真是不聽話。”他說著,露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蕭玉兒並未回答他的話,而是撐著身子從床上起來,燕明修趕緊調整枕頭然後讓她靠在上面。
按住她想要繼續起身動作的雙肩,表情十分嚴肅道:“你現在必須休息,睦月國太子那邊有他們自己的那些太醫看顧,暫且還不需要用到你。”
蕭玉兒看著捏在自己兩肩胛骨處的雙手,生怕自己一個不同意,他便會把自己肩膀骨頭給捏碎,所以她猶豫了一會,最終點了點頭。
“好,我不動了,你先把手放開。”
突然如此乖巧,倒是讓燕明修有些不習慣,但他也只是眼底閃爍了一下,便將自己的雙手放開,從床榻旁邊的櫃上端來先前熬製好的補藥,手心摸了摸碗底,溫度剛剛好,不會燙嘴。
“來,喝藥。”他自然而然地拿起碗中的藥匙舀了一口湯藥遞到床上女子的嘴唇邊,眉梢一挑,示意她趕緊喝藥。
蕭玉兒心下有些怪異不自在,將面前這一藥匙的湯藥給喝完之後,便直接端過燕明修另一隻手上端著的湯藥一飲而盡。
“一口氣喝掉不會太苦。”看著面前男子明顯陰沉下來的臉色,蕭玉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嗯。”將喝乾淨的藥碗收回來,不知道從哪裡編出來的,燕明修又拿出一顆蜜餞遞到蕭玉兒嘴邊,唇角一揚,眼底帶上了幾分寵溺般的笑意。
“來,啊。”
這個樣子的燕明修實在是太詭異了,蕭玉兒心下警惕,但嘴上還是乖乖地把那蜜餞咬入了口中,說實話,那藥是真的苦。
入口的清甜味道恰到好處的美味,蕭玉兒眯起了雙眼,細細品嚐起來,心動地問道:“這蜜餞哪裡買的?好好吃。”
看著少女像貓兒一樣享受的動作,燕明修眼底的笑意更濃厚了幾分,果然舒離那傢伙沒說錯,女孩子都喜歡吃甜食。
雖然說這蜜餞也只是他順手買的,但蕭玉兒這一副恰意的表情看起來還蠻順眼舒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