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的右腿有明顯骨折的痕跡,但應該治療過一段時間,蕭玉兒不理解為何還要讓她再治上一番,難道她看起來很像一個獸醫?
不過這包紮之人的手法可能不怎麼熟練,傷口處理的也不怎麼細心,若是今日沒抱過來給她瞧的話,還真有可能會留下瘸腿的後遺症。
蕭玉兒心底暗暗罵了那個庸醫一句,然後便重新給兔子上了藥,再包紮了傷口,這才讓采薇把兔子抱回去,雖然她很喜歡這隻兔子,但畢竟是人家的,她總不好要過來,雖然她知道,只要她想,沈黎安是不會吝嗇這點東西的,只是誰的東西都好,他的東西,卻是絕對不收的。
此後,她便待在房中寸步不出,葛代那有不少專治疑難雜症的書冊,她翻看之後覺得有許多可取之處,受益良多,便專心宅在了房中看醫書,直到車伕來說拉車的馬傷勢近好,可以上路了,她這才放下了醫書,走出了房間,因為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小的時候,她跟隨孃親來這楠竹小院避暑,她記得,那年夏天異常炎熱,她看了後院中滿是枯枝殘葉的梅樹,便跟孃親抱怨了一句這裡為什麼不種一棵夏季開花的果樹,其實那時只是因為剛啃了幾個桃子,所以突發奇想罷了,結果第二日孃親便真的弄來了一棵桃樹苗,跟她一起栽在了梅花林的深處。
記得那年夏天結束時,那棵桃樹才剛剛比她的身高過一點點,不知現在還在不在,她突然想去看一下。
外面天色已晚,所幸今天月光特別明亮,蕭玉兒披了那件梨花白的披風,經過外間的時候看了眼小塌上睡的沉穩的采薇,瞥了眼她露在被褥外的胳膊,悄悄地走過去幫她把把胳膊放進了被褥中,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提著一盞昏黃色的燈籠,往後院走去。
若是以往夜晚,沒有旁人的帶領,她是不會輕易出門的,因為她非常容易迷路,跟她孃親一樣,不過這座小院是外祖父特意為孃親建造的,自然也考慮到了這層因素,通往後院的石子小路是用藍色的鵝卵石鋪的,只要跟著走便一定沒錯。
只是沒想到,當她到的時候,梅林裡面竟然還有另外一人。
那人披著一件厚重的大髦,衣服是那種潑墨般的顏色,頭上綁著一條烏色的玉帶,可以說得上是很簡樸了,只是他那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來的矜貴氣質卻讓他變得極其不容忽視。
蕭玉兒掉頭便打算離開。
豈料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極為壓抑,像是在剋制什麼痛苦般。
眉頭輕皺,提著燈籠的手指不自覺的緊握。
他才剛從鬼門關出來一趟,身體極其虛弱,怎的還大半夜的跑出來,他又看不見,說是賞花也過於牽強,而且,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是怎麼摸索過來的?
想到諸多可能,蕭玉兒到底很是沒狠下心就此離開,轉身提著燈籠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去。
梅花樹下,背對著她的男子單手握拳,放在唇邊又是咳了幾聲,只是嘴角卻有片刻的上揚,就像一隻等待獵物自行落網的狐狸,看著他的小白兔因為關心他的身體所以毫無心機警惕地朝著他走過來,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雀躍的幾乎整顆心臟都要跳出來,放在身側披風下掩蓋的左手也悄然緊握,緊張而期待。
只是那輕緩的腳步聲卻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處便停了下來。
唇角勾起的笑意瞬間泯滅無蹤。
“沈公子,你的小廝呢?怎麼讓你一個人在這?”本想叱責他不愛護身體,大病初癒便跑出來受凍,但幾番心思迴轉下,蕭玉兒選擇了最妥善的對話開口。
不想跟一個人過多牽扯的時候,就連話語,都會變得斟酌起來。
沈黎安是何等心思敏銳的人,當即便察覺到了蕭玉兒的那點心思,轉身純良一笑,開口解釋道“我只是想出來透口氣,陳臨說這裡有一大片紅梅林,我便想來看看。”
他這樣說著,表情卻有些黯然下來。
“我知曉,再沒的景色也是看不見的,只是想來聞聞這梅花的香味,便也心滿意足,陳臨去幫我拿暖爐了,很快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