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擠出的羊奶,除了給孃家爹媽那邊送兩份,一份給老人,一份給龍鳳胎的,也就給孩子他大爺爺大奶奶分一份過去。
然後再剩下的,都是給孩子們吃的。
說什麼難熬的話的,誰家都能說,就他們家,這話說出去,也不怕被打的。
“哎,媽我就是隨口一說。”
湯國容打了水進灶棚:“多大個人兒了,說話還不曉得分寸,這一天天的也不想個啥。”依她看,就是好日子過多了,這才貪心不足,想要這要那的了。
趙雅聽著也不敢反駁,免得一會兒再被數落,這幾天她是沒少被教訓,被媽抓著了就是一陣訓,她媽這一絮叨起來,話就反覆來回唸叨,能把人說得懷疑人生。
她決定,這兩天還是老實一點。
結果還沒等她老實安分做人呢,第二天她就懵逼了。
糙米粥一大盆兒,就擱飯桌上,裡頭放個大勺,誰吃誰盛。
對這她是沒啥意見的,畢竟現在誰家也拿不出大米來了,光去歲留的稻子,那是帶著殼兒的才能放到這時候,也不多,想吃米全靠她爸做的那踏椎,又不是機器去的,這用木頭捶打去的殼的,肯定不能粒粒光溜完整。
所以……家家戶戶,那都是糙米。
這就不算啥,她吃久了也習慣了。
關鍵是……那一籮窩頭,怎麼瞅著眼色都不太對,她坐著飯桌上看一圈兒,他爸摸著個窩頭張嘴就一大口,這一口小半個就沒了,然後喝一口粥,稀里呼嚕的,小半碗也下去了,瞧不出有什麼不一樣。
她哥是吃得多,飯量大,可吃相上面,算得上是他們家,哦不他們整個老趙家,整個村子裡也沒比他更斯文的了。
她都納悶他是怎麼吃得又快又多,還不難看的。
她媽跟她一樣,吃得慢也吃得少,就啃一口窩頭,再喝一小口粥,偶爾夾一塊子鹹菜絲。
說到鹹菜絲,看那色兒就是沒拌過的,正正宗宗剛從罈子裡撈出來,直接切了就上桌了的。
她想可能媽今兒起來太晚,所以才沒給泡泡水放點調料拌拌。
然後古威,他吃得就比較慢了。
桌上也沒人說話,趙雅總覺得哪裡不對的,可要讓她說,她也說不出哪裡不對。
於是也不多去想,吃了飯再說。
結果一口咬下,趙雅眼珠子差點兒凸出來。
這口感,怎麼那麼劃嗓子?她剛想呸吐出來,湯國容一眼瞪過去,警告她:“你敢糟踐東西?給我嚥下去!”
趙雅屈服了,艱難的把嘴裡東西再嚼巴嚼巴,憋著一張臉嚥下肚,完了趕緊喝一大口粥,嗓子才算好受些。
“媽,您這裡頭擱了什麼呀?”趙雅眼淚差點兒飆出來,一方面是嗓子難受,一方面心裡還委屈的。“這都沒把沒法往下嚥……”
趙保國見她一臉委屈,就忍不住帶了笑意。
湯國容就一邊吃,一邊回她:“能擱啥?那肯定是糧食唄,我還能往裡放耗子藥咋的?”
“這口感跟以前不一樣,您加啥東西往裡頭了。”趙雅看著手上那被她啃過一塊兒的窩頭,是放也不放好,吃……她是真不想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