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蕭瑟,捲起落葉賓紛,官道兩旁的原本金燦燦農田經過異族兵馬踐踏已然是七零八落,飽滿的稻穗倒在稻田裡,被踐入泥濘中。哪怕被水泡了發芽,倖存下來的百姓也舍之不得,等衙門敲鑼打鼓的來喧告大周戰勝後,隱藏起來的百姓又躲了幾日,見確實沒有異族再來,才紛紛試探著從藏身之處出來。
秋收還未完全結束,就碰上異族入侵,哪怕再心疼未收回來的糧食,也不敢呆在家裡,舍不這捨不得那的逃之不及自然沒命,有魄力當機立斷的,得了信兒立馬就收拾細軟或逃或躲了。
現下異族被朝庭大軍大敗,百姓歡欣鼓舞的同時又難免心疼被糟踐的糧食,被禍害的家當,還有死去的村人親人等。連著半個月,廣陵內各村鎮基本日日飄白,喪號連響。
也是簡單辦理,畢竟沒那條件,家底稍厚的打具木棺,沒什麼家底的一卷麻席捲了屍體就直接挖坑埋了。
畢竟地裡的糧食還沒全收回來,現在雖說晚了些,可若抓緊點時間,或也能減少些損失,以免來年青黃不接,又餓死人。
農夫在稻田裡忙碌,『婦』人孩子都下地,連老人都不閒著。雖說泡了水又發芽了,可能收回來些便是些,曬曬幹後再用石磨磨一磨,做成糊糊雖說口感不好,也能墊墊肚子,何況老百姓又哪有那麼多講究,能填飽肚皮就不錯了。
官道上一輛載了人的牛車噠噠噠的趕過,引得兩道的百姓忍不住直了腰抬了頭看,牛可是個大件兒,若自家有上這麼一頭,也能多開墾幾畝地多種些糧食,家裡男人也能輕快些。
趙保國坐在一顛一顛的牛車上,還是沒能習慣,只覺得屁股都要破皮了。
“您要不放心大伯他們,讓李虎走一趟接到咱家來住就是了,用得著親自過去看嗎?”趙保國瞄一眼被趙諧扶著的兩筐糧食,忍了忍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只道:“再說也沒啥看頭,一把火都燒得差不多了,還得重建,家裡人口可不少,不差咱兩個。”
“說啥呢?”趙二牛聽了臉子立馬就拉下來,抬手一巴掌就糊兒子背上了。
“都是親戚,遇著難處了,還能不回去看看有沒有能搭把手的地方?”說著警告的盯了兒子一眼:“你要這麼想的可真沒良心了。”
“爹,冤枉啊。”趙保國一聽就知道他爹誤會了,連忙解釋:“我不是那意思,意思就是大伯二伯家裡情況不太好,這建屋子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成的,咱爺倆兒擱那兒待著也加快不了什麼進度,不如暫時把他們幾家接到廣陵安置一段日子,房子那兒就派李虎跟牛二過去盯著,等建好了再讓他們回去住也不遲,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趙二牛神『色』和緩了兩分,道:“這還差不多。”
“您同意啦?”
“同意啥同意?”趙二牛瞪一眼過去,不理會兒子一臉不解,轉臉跟後頭坐著的趙諧說:“倒不是叔爺我不願意,只是你爺他們幾個,到底年紀大了故土難離,肯不肯來是一回事兒,再有一個,村裡的重建工作,衙門那兒肯定也是要『插』手的,這幾家子要都跑廣陵去了,沒人去幫著建房修房,總不能指望村裡其它人家白幫咱起屋子吧?”
村裡起屋子都是這樣,基本上誰家說一聲要起屋子了,那整個村裡的壯勞力,只要得空就會來幫忙,打坯子活泥漿,扎草把子的,做樑柱的。也不必給工錢,只要管幫著幹活兒的人飯就成,回頭誰家再起屋子,也都通透過去幫忙。
如果這家起屋子人家都來幫忙,人家起屋子你卻不去幫忙,白佔便宜不幹事兒,以後誰還跟你來往?名聲都壞了,以後家裡孩子說親也不好說。
“我知道的叔爺。”
趙諧自然知道這一點,村裡人起屋子他是幫忙過的。
趙保國前世前前世也是農村的,這種情況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現在情況不是不一樣了嗎,家裡又不缺錢,就忍不住說了:“咱給工錢不就成了嗎?”起屋子多累呀,更何況是重建一村,那得起多少屋子?哪怕人手夠呢,沒有一兩個月也幹不完這活兒,還都是累活重活,接著一兩月下來,人都得幹了。
“你就得瑟吧!現在這情況,誰家不一樣?都是你幫我建我幫你建過來的,你大伯他們要得給工錢,有錢當然人家樂意幹了,可這不就招人眼了?”
村子是重建的,衙門不得安排其它地方的流民來村裡住啊?以前就是一村的人,還有那愛攪三攪四的呢,現在又多了些生人,誰知道是怎樣的『性』子?總不能盼著所有人都老實厚道吧?
趙二牛就覺得兒子有了點兒錢就開始飄了。
趙保國一想也是,人家都不給錢,偏大伯他們幾家給錢,不擺明了說家底厚嗎?萬一招來小人惹出禍害就不好了。
這麼一想就覺得薑還是老的辣,自己還是年輕思慮不周全。
“我估計也沒啥糧了,朝庭的賑濟糧也沒那麼快下來。”趙保國說到這個就壓低了聲音,以免被趕車的人聽見:“大伯他們躲進山的時候,也帶不走所有糧食,剩下的糧食在村裡,就是沒被異族搶了,一把火也該燒得差不離了。”
“咱家裡一直有存糧的習慣,咋就帶這麼點兒呢?”實在忍不住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了,還十分謹慎的湊過去在趙二牛耳朵低聲說的。
然後就發現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智障。
趙保國:…………
牛車到了江陽城外就停下了,雖說異族是敗了,可城防還嚴著呢,縣城都安排了人守著門,進進出出的百姓個個都來回勘察。
城外搭起了一個個的茅草棚子住滿了流民,一排排的幾乎望之不盡。
城門旁也搭起了施粥棚,三個大鍋同時開火,裡頭粥燒得滾燙,白煙直冒,水多米少,別說『插』上筷子了,盛上一碗米都糊不了底兒。
饒是如此,也沒見人抱怨,能混個水飽就不錯了。
趙保國十分好奇,怎麼施粥棚外盡是些老弱?怎麼不見青壯,總不至於都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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