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牛推開三哥的手,自己把揹簍解下來放地上,嘴裡道:“我來我來。”又去挽扶五十出頭的老哥哥往裡走:“你說你一把年紀了,坐那兒等不就成了嗎?又不是外人還迎啥迎。還真當自己年輕呢?”
“屁!”趙鑰一聽就不樂意,鬍子都翹起來,一抖一抖的:“你哥老了嗎?老了嗎?”轉臉去問自家婆娘。
“沒老沒老。”董氏笑著安撫他:“還壯著呢。”去翻趙二牛帶來的揹簍,數數里頭的皮子,道:“這可不少,起碼能換一百多文呢。”兔子皮銷好了,成『色』好的一張皮能換十個銅錢,品相一般的八個到六個不等。這一疊有十來張呢,她瞅著有幾分成『色』很不錯。
“又麻煩三嫂費心了。”
“哪兒的話。”董氏利落的捲了皮子,就往外走,她可不放心自家兩個兒媳『婦』兒,這錢要過了她們手,誰知道會不會貪幾個去。要是自家的也就算了,可小叔子家裡本來就困難,還能讓她們貪去了?
大伯當年沒跟自家公婆爭家產,又去得早,留下孤兒寡母的住在山上,伯孃又是個要強的,什麼事兒都自己扛。結果把身子都熬壞了,弟媳『婦』也是個沒福氣,生了『毛』蛋兒那孩子,就開始纏綿病榻,家底都給挖空了,還欠了一屁股債,這不全落小叔子頭上了。
小叔子年齡跟兒子差不了多少,又是她看著長大的,哪能不多關照幾分呢。
出去前還交代:“中午留家吃飯啊。”趙二牛正想婉拒,董氏卻不給他機會,邁著腿兒走得飛快。
趙鑰跟小堂弟對坐了,開始苦口婆心的勸:“月娘都去了好幾年了,你也該還過勁兒來了吧?不說別的,光是『毛』蛋兒,你也得為他考慮考慮呀。家裡頭沒個女人關照咋能行?瞧瞧你們爺倆兒穿得,哪像個樣子。”
趙二牛頭又開始疼了,要不他怎麼不愛往山下來呢。幾個老哥哥對他這個小堂弟,那確實是關愛有加,架不住太熱情了,當著哥哥卻『操』著爹孃的心,見他一次說一次,不是要他搬回村住,就是要他再娶個繼室。
趙鑰沒得到想要的回應,忍不住勸了又勸,趙保國看他爹一臉苦『逼』,捂著嘴直樂。
“有你啥事兒?”趙二牛槍口對準兒子:“大人說話,小孩子聽啥聽?出去出去。”把兒子攆出去。當著兒子面被老哥數落,這面子都丟光了。
趙保國到院子裡打量,冷不丁外頭跑進來一個四五歲的泥猴兒,直接把他給撞得後退了好幾步。
“哎喲。”那泥猴一屁股墩兒坐地上了,委屈得直癟嘴,看到趙保國立馬收聲兒,從地上爬起來:“小叔,你咋來了?”
一聽這叫法,就知道肯定是他侄子,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哥哥家的,不過進了這院子,那不是二哥家的就是五哥家的唄。就逗他:“咋了,我不能來?”
那泥猴左右望望,發現院裡沒別人,才扒拉趙保國,示意他低頭,趙保國很給面子的湊過去,聽他有啥話說:“我們在那林子那邊,找一個蜂窩,我哥他們叫我回來拿火石,小叔你要不也去。”蜂蜜可是甜得很呢。
“去呀,咋不去!”趙保國也來了勁兒,催著他去廚房拿火石,就跟在他身後往村西頭的林子去了。
“那蜂窩大不大?”
“可大可大了。”泥猴子雙手比劃著,劃了好大一個圈,顯得十分誇張。
“都有誰在呀?”
“八哥十哥十一哥十二哥三姐四姐。”泥猴子搗騰著小短騰兒,嘴皮子利落得很:“還有大柱二柱糞蛋兒禿頭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