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悠悠開了口:“禮部擇定吉日,陸揚之女陸晚,以公主之禮出嫁南楚。”
對這個與晉王蕭令有各種傳聞的女子,皇帝早就各種不喜。順水推舟把她送往他國,簡直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面對著金殿上這些皮笑肉不笑的人們,陸晚問道:“聖上可知,南楚國為何敢這樣挑釁嗎?”
皇帝愣了一下:“嗯?”
陸晚直言不諱道:“遍觀當下局勢,無論是來勢洶洶的北戎,或者是暫時退守的西涼,還是咄咄逼人的南楚,都是因為他們看出了聖上的不作為!”
皇帝反問道:“你這是要效仿言官,批判朕?”
陸晚微笑搖頭:“聖上知不知道,若是這次對南楚妥協,虎視眈眈的各國,就要開始陸續跟大梁提要求,而不再是有所忌憚了嗎?聖上想沒想過,此舉會將大梁國的威信盡數毀去,開了個向周邊各國退步的頭?
皇帝終於怒道:“你是在教朕如何做皇帝?”
陸晚平靜道:“小女不敢。只是聖上既然已經決定讓我和親,那麼必然是考慮過南楚局勢的。眼下北有北戎,西有西涼,南有南楚,可謂危機重重四面楚歌,這種時候聖上在做什麼呢?聖上又可曾想過,這種內憂外患的局面,是為何導致的?”
她臉上的淚痕早就消失,而那神情也變得十分堅毅:“我爹為何拼命進言拒絕和親?只是為了那份愛女心切的私心嗎?太子為何助我擅闖金殿?只是因為我是個柔弱女子嗎?聖上真的以為,這些人眼裡只有私慾,沒有半點家國大義嗎?!”
“文臣忠心,無以納諫,武將烈膽,不可折腰。可眼下滿朝文武,沒人敢站出來說這番話,聖上難道不覺得悲哀嗎?!”
額角青筋直跳,皇帝一拍桌子:“陸晚!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怕朕殺你的頭嗎?”
陸晚輕輕一笑,“從我決定進來這裡起,就想好了一切後果。只是聖上應該知道,我現在是欽定了要去和親的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聖上如何向南楚使臣交代?”
“咔”地一聲,皇帝手裡的茶杯碎了。他怒視著面前柔柔弱弱的女子,說不出一個字來。
陸晚盈盈一拜:“今日多有冒犯,請聖上恕罪,小女子先行告退。”
金殿中,面面相覷的文武百官感覺後背汗津津地溼涼一片,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赫連長安回到營中一夜未眠。
她不是傻子,蕭令所謂合作的話她當然不會相信。
然而從被圍困天狼山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主動權。
斷水斷糧的日子不好過,開始有將士動搖了,要求與大梁議和。
開什麼玩笑?!帶著八十萬大軍,就這麼向十二萬兵馬低頭?
第二天,赫連長安展開了北戎國的疆域圖,率領全軍將士肅然下拜。
飢餓交加的將士們面對著先祖開闢的疆土,回想起餐風露宿的戰鬥生涯,瞬間群情激奮,紛紛歃血為盟,誓死追隨公主。
穩定了軍心之後,赫連長安下了兩個命令。
第一,派人連夜趕製了一批草人。
第二,命人去逍遙渡攔截軍糧。
而蕭令彷彿真的是想要送個順水人情,赫連長安派遣的五百精銳來到逍遙渡,便看到幾艘運糧船停靠在河邊。
這一路極其順利,沒有遇到任何埋伏,幾乎是毫無懸念地就把糧食搶到手了。
和預想中的一樣,一直按兵不動的楚王發現這個情況,立即下令進攻!
天色朦朧,山中大霧,當楚王的兵力抵達天狼山腳下的時候,忽然看見山頭上有成千上萬個穿著黑衣服計程車兵,正從樹林間如影如魅摸索前行。
有埋伏!
敵軍雖然體力下降,但畢竟人數眾多。楚王當即下令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