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子停下,皮開肉綻的孫前被帶了上來。
他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滿臉的汗水淚水混在一起,道:“微臣今日忙著春闈事宜,本想讓、讓、讓家中犬子學一下陸揚的書法……”
話未說完,蕭令便冷冷打斷,道:“看來板子打得太輕了。”
孫前冷汗淋漓:“臣不敢欺瞞殿下,幾個月前,有人告訴微臣,說聖上喜愛陸揚的書法,殿試的時候,若是能寫一手好字,便能勝出三甲……”
蕭令皺眉:“誰告訴你的?”
孫前臉白了又灰,望向裴延盛。
裴延盛大怒,罵道:“孫侍郎!本官何曾說過這樣的話!!”他看向皇帝,“晉王府和侍郎府雙雙查出字帖,請聖上明察!”
“大人慎言。”蕭令不悅,“這個時候還想著加害本王?”
裴延盛道:“這東西只有你們兩個府裡有,和微臣有什麼關係?”
蕭令冷笑,將兩本書冊摔在裴延盛身上:“大人仔細看看。”
他轉身,朝上頭的皇帝躬身行禮:“兒臣告退。”
說完,衣袖一拂,便退了出去。
“你……”裴延盛氣得不輕,這可是在御前!他怒道,“殿下,還沒審完!”
“本王乏了,諸位請便。”
眾人目瞪口呆,今日是慶功大宴!群臣雲集,百官朝拜,身為皇子,這般藐視朝堂,像話嗎?
但眾人又搖搖頭,晉王殿下那是出了名的風流皇子,什麼時候把朝政放過心上過?
這麼一想著,眾人便也忘了參奏蕭令無禮之舉,視線看向地上的兩本字帖。
這一看,便倒抽一口涼氣。
蕭令那本,字跡端莊,骨力遒勁而氣概凜然,雖然是臨摹陸揚字帖,卻有著三分顏體的風骨。
而孫前的那一箱子……和陸揚的字跡一模一樣。
於是,這天,皇帝連下了兩道聖旨。
其一,赦免中書令陸揚。但因白玉綾之案仍未查明,因此官位暫不恢復。
其二,貶去禮部侍郎孫前。裴延盛作為尚書令,身為六部之首,監管不力,扣半年俸祿。
至此,漕運之案告一段落。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鴻鵠書院、吏部、禮部,重新換上了太子黨羽的人。
有聰明人不由得暗歎一聲,實在是妙啊!
控制三個機構,乍一看,並無特別之處,但長期來看,卻是掌握了人才,權勢,錢財。是為朝廷最核心的部分所在。
朝野上下自然是又開始暗流湧動,先前支援太子的人,更加有了底氣,而先前躊躇不定的人,也開始慢慢上書讚譽太子,什麼太子仁德賢良,溫潤如玉等等等等,這是後話。
陸晚昏迷了整整兩天,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彷彿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夢裡有什麼東西輕輕撫摸過她的唇角,像羽毛又像雪花,冰涼而輕柔。
再醒來的時候,她緩緩睜開眼,看到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翠玉色的紗幔,雲霞色的床頂,床前的小凳上,有一個綠色衣裙的女子,正低頭做著女紅。
這是哪裡?
聽見動靜,床前那女子放下手裡的針線,叫道:“小姐醒了!”
這不是綠蠟嗎?晉王府的丫頭,叫自己小姐?
陸晚尚未完全清醒,她支著身子想爬起來,身子依舊發軟,喉嚨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