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喜歡書逸的吧,卿樓的那段日子裡,每次她向他提到書逸時,都是笑著嗔怒“那個呆子”,那是她和他在一起的十六萬年裡從未有過的嬌憨。就連他們一起行魚水之歡時,她也是真的喜歡書逸的,她比“君逸”叫得更多的,是“呆子”。
所以,告訴她真相以後,要讓她如何選擇呢?
君逸突然還明白,君隱深沉的愧疚。
一個男人容忍自己的女人在情到深處時喚他弟弟的名字,一次都沒有表示過不滿。
那是君隱的愧欠,他在懲罰自己,也在允許畫心在心裡存君逸一席之地。
他允許畫心愛君逸,記得君逸,而他自己不但記得,還要生生活成君逸的模樣。
這樣的君隱,這樣的大哥,讓他如何恨呢?
君逸突然明白,為什麼後來他既回去救了畫心,而畫心還是與書逸走了。
不是畫心不信他,而是他沒說。
因為那個人是他大哥,所以他放心地把畫心交給了書逸,他選擇了替君隱隱瞞這個鮮血淋漓的真相,他選擇了永遠做和光同塵。
除非……哪一日,書逸傷了負了畫心。
除非……那一日,畫心過得不幸福。
否則,他會正式出家修佛,從此不再問紅塵俗世。
所以,靜默了許久,和光同塵輕輕嘆道,“貧僧倒是希望……他能釋懷,做他自己,別刻意活成君逸,活成君逸太累。”
溫升,巫不周訝異地看向和光同塵。
看他的稱呼已經從“本座”又變成了“貧僧”。
稱本座的時候,他當自己是君逸,稱貧僧的時候,他當自己是和光同塵。
巫不周先是冷笑,又冷嘲,“他空有你的皮囊,沒有你的心你的魂,你就不厭惡他這般效仿你的樣子?”
和光同塵看著君隱,心間生出無限嘆息,“貧僧只感念他對貧僧和心兒的情意,以他玲瓏的心思,翻雲覆雨的手段,他若想跟貧僧搶心兒,並非難事。其實,心兒自幼便喜他更多一些,那時貧僧時常閉關修煉,大部分時候都是他陪著她,十七萬年的時間,他有過無數的機會,可他從沒動過與貧僧相爭的意思,因為,只要是貧僧喜歡的,他都讓與貧僧,如今……也該貧僧還他了。”
巫不周自然不懂君逸與君隱之間的那種兄弟感情,於是他不屑一顧地嗤鼻道,“你為他開脫再多,也掩不了他弒兄奪妻的事實。”
“此事你不必再提,貧僧自有論斷,亦不願再與你多加討論。”和光同塵轉頭淡淡看了看巫不周,冷冷道,“貧僧不願聽你再說他半句不妥。”
巫不周大概知道了,這個君逸的死心眼,為了畫心他可以舍了神位,為了君隱他又可以舍了畫心,說他痴情好呢……還是說他薄情好呢?
“難道……你就不該問問畫心想選擇誰?”巫不周看著和光同塵冷叱,“你把她當什麼?你們兄弟二人讓來讓去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