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安雖隱了後半句沒說,心思通透的卿九影豈會聽不出來?
卿九影知道背後別人怎麼議論他的,蘭若安既給他留了三分顏面,他便也佯裝不知,滿臉堆笑道,“承蒙謬讚,不知仙姑怎麼稱呼?”
仙姑?蘭若安失笑,還是頭一次聽人這般抬舉她,雖知是奉承之詞,卻難免心間喜悅,笑意越發盛了,倚老賣老道,“怪不得怡紅會挑中你,這嘴兒還真是甜的很,你是怎麼叫怡紅的,怡紅便是怎麼叫我的,你說說該怎麼稱呼我?”
“原來是祖師婆婆。”卿九影滿臉堆笑,恭恭敬敬地將蘭若安迎進客室,又殷勤地斟了盞茶,繼續奉承道,“依小九看,還是叫仙姑好,仙姑這般年輕貌美,祖師婆婆反倒叫老了。”
“哈哈……”蘭若安被卿九影逗樂,笑聲盈盈從客室傳至花院,畫心嘟噥著翻了個身,書逸眼一睜,輕輕合了合半敞的衣衫,見畫心又睡了過去,擁著她的手不由又緊了緊,卻未起身。
書逸在思量,這地滅來路不明,蘭若安到底知不知情?地滅太過精明,蘭若安素來喜歡搖唇鼓舌,倒是個突破口。
書逸微微闔了闔眼眸,心中已有了對策,既然蘭若安今日已經送上門來了,這無心居的門可不是說進就進說出就出的……
自娶畫心進了無心居的門,書逸幾乎是事事都順著她的意,百般恩寵,千般縱容。
因怕畫心無聊,無心居的門檻漸漸也放低了,偶爾有人來拜訪,書逸也都允許畫心將人請進來,留在園子裡喝一盞茶。像蘭若安這般身份特殊的,甚至被特允了能直接出入無心居。
日光又西移了三寸,畫心才幽幽醒來。
“呆子,快……扶我一把,腿麻了。”畫心將胳臂撐在書逸耳側,皺著眉嗔道。
“你最近倒是越發會偷懶了。”書逸低笑,順勢勾住畫心的脖頸,藉機纏綿一番,才扶著畫心坐起身來。
畫心蔫蔫地,半依半靠在書逸懷裡,任他肆意胡為,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倒不是她近來越來越懶了,只是一月將過,君隱未至,神力已虛,幾日前在棠舞歌為了救軒轅末,動用靈力,又耗費了不少心神,是以這幾日她時常會覺得手腳微麻,還愈發嗜睡了。
大概是大限將至了吧……
書逸貪歡,摟著畫心耳鬢廝磨,只吻得她嬌喘吁吁,見她體力不濟才摁下四起的慾念,緩緩鬆開畫心,在她耳側低問,“最近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畫心勉強提起精神,掩飾道。
“那為何整日裡無精打采的?”
“無聊,悶的。”畫心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蘭若安來了。”
“師孃來了?”畫心聞言心喜,眼眸亮了亮。
書逸見畫心神色生動起來,略略寬了心,隨口道,“已來了兩個時辰左右。”
“那你怎麼不早些時候叫醒我。”畫心一邊嗔怨一邊低頭去榻下摸鞋穿。
“她既有事登門,等一等也是無妨的。”書逸亦輕輕整了整衣衫,遮住胸前大開的一片玉色春光,眸光微眯。他不過是試探試探蘭若安,若她無事,早該走了,他日再來拜訪,卻真是好耐性,一連等了兩個時辰,依舊沒有拜別之意。
書逸正沉思著蘭若安所來為何,是否與地滅有關,畫心已磨磨蹭蹭穿好了短靴,往書逸身邊蹭了蹭,張開雙臂摟上書逸的腰,撒嬌道,“抱我過去。”
書逸看看不足百尺外的客室,無奈一笑,這女人還真是懶得可以了……
不過麼,就這般整日裡被她呼來喝去,偏偏他還甘之如飴。
客室裡,蘭若安正與卿九影談笑風生言笑晏晏。已經沏了第五盞茶了,茶香韻韻,茶煙嫋嫋。
今日蘭若安本是特意來無心居送團圓宴請帖的。團圓宴是無雙閣在中秋之夜辦的閣宴,以示團圓祥和親慕友好。
中秋那日,無雙閣的人皆會前去赴宴,按慣例,往年皆不會給無心居下帖的,蘭若安見今年因著怡紅公子入門後,這無心居似乎接了點地氣,不再高不可攀了,所以琢磨著來試試運氣。
不想一等兩個時辰過去了,人卻還沒見上,蘭若安看了看天色,正欲告辭,明日再來,卻見門外一藍一紅的身影徐徐而來,拂風踏光,逸美如畫。
“師孃。”
“師孃。”
畫心與卿九影異口同聲叫道,隨即相視一望,“噗嗤”一笑。
畫心從書逸懷裡跳下來,笑著教訓卿九影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以後要先叫師父。”
“小九……小九下次一定記得。”卿九影抬眼看了看書逸,低眉垂眼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