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無歸忙道:“這是什麼陣法?幹什麼的?”
狐域白給她解釋:“這個陣法我只在古書上看過。與奪舍不同,這個是煉舍,即是說一個人將自己的軀體、魂魄與修為煉化,以自身條件來煉化成對方缺失的部分。此陣一旦開始便不能停止,若是半途而廢,則兩人皆會身魂具滅。”
他道:“至於見證人……這個陣法相當於鍛造,現在兩塊鐵都在了,那麼就差有一個鐵匠了,必須還得是與他們同根同源的。則邇殿下額上的那點紅色,就是墨墨你的血,表明這個法陣已經預設你是見證人了。”
墨無歸指指自己:“……所以,我就是那個鐵匠?”
狐域白抿了抿唇,點了下頭。
墨無歸不可思議地看著李慕知,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非是我不可?”
她雖然這樣問,但是心中卻無比清楚。她只是……憑什麼要她來選擇?!
李慕知已然與碧落一刀兩斷,碧落境的天官別說不會有人幫他,就是有,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隨便相信別人,那麼,就只剩下什麼都不知道的她了。
李慕知就是料定她知道什麼樣的選擇才是對的,她不會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所以才逼她到這個地步,逼她做出選擇。
如果她知道,她不可能會任由他取到她的血!
李慕知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我在勉強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能找誰……”
墨無歸深深幾個吐納,道:“住口。”
狐域白定定凝視著她。
墨無歸看似平靜,她道:“告訴我,怎麼做。”
李慕知真心地咧開嘴笑了,慢慢道:“多謝殿下,成全。”
墨無歸緊緊繃著臉,一言不發。
李慕知道:“我現在沒辦法動,你幫我把這些符文切開,可以用你手上的慕生劍,按我說的位置切就好。”
李慕知的聲音自始至終都很平靜,帶著笑意,還有得償所願一般的輕鬆愉悅。可墨無歸一點也輕鬆不起來,狐域白輕輕拉一拉她:“你若是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了。中斷陣法,我可以試著保住則邇殿下性命。”
狐域白既然開口,那便必然有極大把握,墨無歸嘴唇動了動,看見李慕知溫溫和和的眼睛,最終還是咬著牙道:“……罷了,我來。”
墨無歸的手略微顫抖。
但是,每一劍下去,都極其穩定。
李慕知的引導非常細緻,墨無歸眼眶慢慢泛紅,一劍一劍無比認真,一個字也沒有說,直到最後一劍的時候,她才看著李慕知,一字一頓地道:“則邇,你這個人真的很過分。”
李慕知道:“斂繁,對不住。”
最後一劍重重劃了下去。
周圍霎時赤光暴漲,宛如岩漿噴發,頃刻覆蓋了整個冰室,隨之而來的還有壓抑至極的悶哼聲,以及墨無歸大口大口的呼吸。
混賬!真是混賬!
墨無歸原本只是眼眶發紅,此時卻連一雙眼睛裡都爬滿了血絲,隱隱發出不詳的氣息。狐域白臉色一變,眼現擔憂之色,然而此刻法陣還未停止,他不可貿然衝出。
忽然,眼角餘光瞥道墨無歸手中的慕生劍,他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揚聲道:“墨墨!將慕生刺進法陣,可保則邇殿下不死!”
墨無歸理智瀕臨失控,聽到狐域白的聲音卻沒有緩一下,毫不猶豫地將劍往下一刺——
有什麼細微的東西,一瞬間便鑽進了楚蘅的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