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羨舟療傷的這幾日可以說是兩耳不聽窗外事了,只是他那日觸及了命格簿子,後來李雲深也有意無意提了兩句天地異象的事情。
這個事情季羨舟心裡頭有數了,若還是沐翎的時候,他大約不甚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可如今他是季羨舟,季羨舟同沐翎不一樣,他是早早便入了世,生在紅塵,難免脫俗。
朝中各部慌了,派人四處奔走,當日金陵雖有震感,卻遠遠不及臨山邊的那些嚴重。
只是金陵作為中心,不曾依山傍水,突有震感,顯然不是什麼正常的事情。
季羨舟這個今日來第一次上朝,青琊也在。
他站在老皇帝的身邊,似笑非笑一般,說道:“陛下,這突亂之事,欽天監已定之為大難,陛下不曾有所懷疑麼?”
按理來說,朝堂之上本不該有此言論。
可青琊偏偏敢說。
季羨舟看了青琊一眼,沒有說話。
欽天監惶恐地拜了一拜,跪道:“紫微星黯淡,主星有壓迫之勢,東來之升另一貪狼,恐有大亂啊!”
不知是有意無意,眾臣的目光都落在了季羨舟的身上。
季羨舟熟視無睹,站得堂堂正正。
工部尚書往前走了兩步,站了出來,朗聲說道:“日前大災,西北洪澇,南部至金陵幾城山鎮,大壩沖塌,樓屋坍塌,災民愈多,難免暴起……”
“陛下!此乃天怒也!”太常寺卿走了出來,恭敬上諫,“若非人害,豈得天怒啊!”
這一句像是一塊扔進池塘的小石子,濺起來了無數漣漪。
四周圍的議論便都不壓抑自己的聲音了,隱隱約約地聽見了“季羨舟”“哈塔族”之類的字眼。
季羨舟斜眼看了看周圍。
“陛下!”終於有一個大臣站了出來,朗聲說道,“若非六殿下將哈塔族滅了族!哪裡來的天怒啊!”
季羨舟終於忍不住“嗤”了一聲。
這些人怕是什麼都不懂,只能夠將唯一的理由歸在他的頭上。
也不知道這些是否是他們自己的意思。
他看向了季明越。
季明越抿著嘴,看著前方,竟然毫無動靜。
凡人麼……就是這樣的。愚昧,而掙扎地將這個世界往前推動著。
季羨舟覺得好氣又好笑。
但是沒有打算反駁什麼,畢竟這天地異象,確實是因他而來。
青琊看著這個朝堂之上,繼而看著季羨舟說道:“殿下沒有什麼話想要說的嗎?”
“話已被各位大臣說完了,本王還需要說什麼麼?”季羨舟淺淺淡淡地回答道。
又是隱約的幾句:“狂妄!”
老皇帝臉色隱隱透出一些驚訝。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季羨舟這般說話,在他的印象之中,他的這個兒子向來是謙遜的,絕不會如此……狂妄。
是的,他也覺得季羨舟似乎變得有那麼一些肆無忌憚了。
老皇帝沉了聲:“舟兒,好好說話!”
季羨舟聳了聳肩:“兒臣知錯。”隨即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