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結果卻是失望。淚彌殤輕輕搖頭:“咒蠱,只此一法,除此之外,沒有方法可以救他。”
冰冷,無情,他就這麼淡淡地說出結論。
一瞬間,鳳炎的腦中崩炸開來,如同江河失控,翻湧不已,她的臉色慘白,目光空空洞洞,全身上下卻迸發出一股濃烈的殺氣,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堵得男難受,彷彿突然又回到了那一晚,一個聲音在體內高聲叫囂著,殺人……她要殺人……
“對了,我忘了說。若是因為動情催動蟲蠱,那蟲蠱會隨著血液進入他的心脈,兩天之內,便會死亡!”
原來,世界上最無情的話,不是前面的無藥可救,而是如今這句,死神來臨。
對咒蠱的事,鳳炎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解法,可是她對淚彌殤卻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就像上次那樣,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沒有說謊,他也沒有騙她的理由……只因為,他是一個冷情到極點的人,對於別人的生死存活,他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怎麼辦……怎麼辦……”
鳳炎不知道此刻她的臉色有多難看,月光之下,她的臉泛著青光,蒼白得嚇人,那種懼怕的神情,比讓她自己面對死神,更為懼怕……她低垂著頭,喃喃自語,連一直晶燦燦的目光,也失神空洞起來。
淚彌殤看到眼前失魂落魄的女子,不由得眉頭一皺:“需要這麼難過嗎?把那個女人找出來,給他解蠱,不就行了?”
聽到淚彌殤的話,鳳炎刷地抬起眼眸,眼神如同一把銳利的刀直視過去:“淚彌殤,你懂什麼是愛嗎?你懂我的愛嗎?你這個寂寞又可悲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你根本就不懂愛!愛,是兩相忠貞,永不背叛,三生三世,永遠相守,這樣的感情,你懂得嗎?”
鳳炎炯炯的目光,彷彿燃出一朵火焰,銳利的目光宛如利刃,說出的話卻像一個重錘一樣狠狠砸在淚彌殤心上!
他呆愣地看著月光下,一臉悲痛卻倔強的女子,白色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流銀的眸子彷彿一個美麗的黑洞,聲聲控訴直視著自己……愛?
她說他不懂得愛,他確實不懂。因為他沒有愛過人,也沒有人來愛他,這種從來沒有經歷過擁有過的奢侈東西,他怎麼會懂?
“愛?你所謂的愛,就是寧願看著他死,也不願意用別的女人來救他,難道這就是你說的愛?”
他的聲音那麼空靈,彷彿來自遠古遙遠時空的未知地方,卻帶著一種撕裂人心的冷酷。
一輪孤寂的月亮,掛在蒼涼的夜空。
鳳炎一身冷凝站在月光四散的庭院裡,孤立,卻固執。或許,此刻她心中正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吧,或是兩只鬼怪,只是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們而已。
暗處的景天聽到淚彌殤的質問聲,心中越不由得越發憤恨寒冷,厲惜瑜,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怎麼可以……
“寧他死,也絕不要他被別人染指!”
天氣有些寒涼,透過薄涼的夜色映在鳳炎蒼白的臉上,透明純白的月光打入她冰冷的眼底,內中的疼痛無人知曉。誰也不能明白鳳炎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上正經受著怎樣的鈍痛折磨……
只因為,她知道,若是她這樣做了,祁紫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他那麼潔淨的一個人,是絕不可能讓別的女人碰觸的!
這世上,只有她,可以那麼通透地瞭解他的心……他寧死,也不會願意的,因為,她也如此。
然而,黑暗中的景天聽到鳳炎這句話,心口的怒氣和寒意彷彿要炸裂開了,心裡對鳳炎的失望和厭惡達到了一個頂點。這個女人,枉費嵐如此愛她,處處護著她,生怕她受一點點傷害,也要護她周全,為了她,不惜所有,提前暴露自己,不顧安危,可是她呢?她居然將嵐害成這個樣子,當看到嵐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的時候,她明明知道怎麼可以救他,可為了她那點自私和佔有慾,居然罔顧他的死活,還大言不慚,口口聲聲說她的愛,寧願讓嵐死,也不許別的女人染指……哈,多麼荒謬,多麼可笑!厲惜瑜,算我景天全然看錯了你!
突然想起他們剛才的對話,她說淚彌殤讓自己的壽命延至了半年,難道這女人如此惡毒,是想讓嵐陪著她一起死?心中的憤怒如同潮水湧上,將對她僅剩的那點憐惜之情也淹沒了,只剩下滿滿的怒意。
世上之人都是如此,當心中對一個人産生重大誤解的時候,無論對方做什麼,說什麼,都會完全理解成另一個極端。
就好比此刻的景天,所有的話聽到他耳朵裡,都産生了變形和扭曲。他聽到淚彌殤說祁紫嵐是因為對鳳炎動情,才會陷入危險,立刻就開始對鳳炎産生了怪罪的心理。可他根本沒有經歷過男女之愛,也不懂他們倆動情之時是多美好的時光,他完全沒有參與過經歷過,又怎麼可能懂?
景天在一片黑暗之中,緊緊握著手中的利劍,眼底的寒意和怒意盈盈,這時候,他心中對鳳炎的不滿已經讓他完全對這個女子失望了。他一心想的,是要如何找到那個可以給祁紫嵐解毒的人,因為,在他心裡,祁紫嵐始終是第一位的,絕不容別人去傷害他,罔顧他的死活。
“寧他死,也不願被他人染指麼?”
淚彌殤看著孤立月光下的鳳炎,被她臉上那種堅持震動,這個女子,彷彿決絕到了靈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