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膝跪在笙白身邊。
雙手握住笙白泡的腐爛的小手,眼中深情無限。
笙白對我手上龍氣的排斥,一時間便消失的一幹二淨,“函谷公子,我挺你的話。”
“這就乖了,白兒,若想讓我一直寵著你。你就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了嗎?”他用自己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擦著她屍身上的水。
一旁的贏謙羽看著,腮幫子都鼓成老蛤蟆了。
想來是從來沒被這樣對待過,是妒忌笙白有人這樣關心了。
恍然間,她半透明的靈體從身體裡飄出。
贏函谷握緊她的小手,說道:“走,我帶你去冥途。你放心,我和你姑姑都會給你燒紙的。”
“你……不打算娶我為妻嗎?”她自卑的眼神,是那樣的傷感。
大概是想和他在一起,又覺得自己如今配不上吧。
他拉著她的手,走入了冥途,“白兒,你瞎想什麼呢?我啊……想許你來生。”
“什麼……意思呢?”笙白一臉不解。
他溫溫一笑,“今生我絕不另娶,我會等你投胎轉世之時。”
如此暖心的話,從這個曾經浪蕩的少年最終說出。
連我這個怪阿姨的心,都要融化了。
“嗚嗚嗚嗚……”一旁傳來了贏謙羽哀傷至極的哭聲,讓我的心又跟著如同石榴一般碎成了一瓣一瓣。
這鬼物還真是厲害,皮囊能魅惑人成癮。
哭聲,更是能攝人心魄。
哀也與其同哀,悲也與其同悲。
我還以為他和平日裡一樣,都是哭著玩的,便道:“你怎麼又哭了。”
“本……本少爺就哭怎麼了,嗚嗚嗚……我死的時候才十六歲,十六歲而已。”他的哀然全寫在瞳孔的最深處,委屈的控訴著。
大概是因為兔死狐悲吧,他從笙白的死想到了自己。
我面對一隻鬼哭泣,因為他們的眼淚是虛幻的。
不知道要如何替他拭淚,有些束手無策的站在水缸前面,“你別哭了,這次你功勞不小。我給你去祥記,弄兩只燒鵝,好不好?”
“李言歡,你是白痴嗎?”他大罵我。
我滿臉問號,他一把抱住我。
把自己臉上的鼻涕眼淚,都擦在我的肩膀上,“你以為一點點好吃的,就能填平本少爺的哀傷嗎?嗚嗚嗚……祖母,我真的不想死的,為什麼一定要殺死我。”
“對不起,謙羽,我不該輕視你內心的難過。”我石像一樣的佇立在原地,雖然無法同他的哀傷感同身受。
但是我和贏揮浮是好朋友,我可以從他的身上看到贏家所有男丁的悲哀。
也許……
唯一幸運的,只有贏函谷。
他就像個孩子一樣,毫無節制的像我傾訴他內心所有的痛楚,“我真的好討厭周圍的冰冷,十六歲那年我就感受不到溫暖。太陽越大,我就越冷。”
“阿羽,別哭了。我也許……有辦法,能夠幫你。”我就好像哄薛小寶一樣,哄著贏謙羽。
不自覺地,我就把他當做弟弟看待了。
反正這孩子,也比我小。
他愣了愣,松開我,“你……有辦法?”
“如果你願意,阿羽,我李家有秘法可以幫你找一戶人家投胎。投胎之後你會帶著全部的記憶,你依舊是贏家的謙羽公子。”我說的想法太誘人了,聽得他的眼睛都直了。
他傻呆呆的看了我一會兒,一滴淚從眼眶裡落下,“你對我也太好了,言歡姐姐。我……我當然願意……”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家,等修睿回來了,我讓他幫你找。”我對贏謙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