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涉終於忍不住走到窗戶邊上抽煙去了。葉陽茜跟上去朝澹臺涉的腳踢了一下,問:“你到底準備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你煩不煩!”澹臺涉兩手撐在窗臺,盡量把煙霧吐遠一點怕漏到病房裡面去了。
葉陽茜聽了這答複之後轉身欲走,說:“好,我告訴悅兒,讓她自己問你!”
澹臺涉一聽就急了,一把扯住葉陽茜的手腕,語氣好轉了不少,說:“這怎麼能告訴她呢!”
莫妮當然知道葉陽茜是想幹嘛,所以快步走過去勸說:“茜,你別鬧了,在此之前我們誰都不知道悅兒還能回來,你好歹給他一點時間呀!”
“哼,”葉陽茜甩開澹臺涉抓住她的手,似有些賭氣地說,“兩年前我和悅兒還都不知道他是渣男呢!”
莫妮壓著聲音對葉陽茜說:“你別把事情鬧大了,澹臺涉又沒有說不處理,再說悅兒知道了受得了嗎?”
葉陽茜一時默然,她回頭看向床上昏睡的林悅,突然驚叫起來:“悅兒!”
隨著葉陽茜的叫聲所有人都看向病床,那時林悅正巧醒來,看到了吵吵鬧鬧的葉陽茜,不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幹淨且沒有雜質,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安寧。
葉陽茜粗線條的心底好不容易百感交集一次,總算還能再看到這樣熟悉的眼神,總算還有人會因她而露出這般親近的笑容,總算當初說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那個女孩還是回到了她的身邊。
葉陽茜一時激動,撲過去相擁而泣,跟個孩子一般哭肆無忌憚。而林悅卻默默流淚,聽不到什麼聲音。莫妮站在一邊,跟著落淚,邊哭邊笑。
那一刻,澹臺涉整個人都不會動了,那是林悅的眼神、那是林悅的笑容、那也是林悅的眼淚,但是他偏偏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麼、該做些什麼。因為那魂牽夢縈的人現在正被另一個人抱著,淚如雨下。
北宮律終於如釋重負,溫柔地看著林悅,除了高興之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好一會兒,葉陽茜才從喜極而泣的激動中慢慢冷靜下來,在緩和了許多的抽泣中說:“悅兒,我想死你了……”
林悅慢慢松開了抱緊葉陽茜的手,哭著說:“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可怕!”
“沒事了,”澹臺涉趕緊坐到床邊一把抓住林悅冰涼的手,向她那邊傾斜著身子,極盡溫柔地安慰著,“別怕,有我呢!”
林悅挺直腰背迷茫地看著大家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並不是北宮律設想的第一個問題,他非常意外,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記得了嗎?”
“我……”正在思考的林悅忽然睜大了眼睛,說,“我從很高的地方跳了下去……然後……”
等了許久仍舊沒有等到林悅把事情說清楚,澹臺涉居然有些開心,他輕聲急問:“你不記得了?”
“我……”林悅卻還在驚愕中,她看看周的環境,說,“然後我就在這裡了。”
北宮律急切地追問:“你還記得什麼?”
“我……我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做……”林悅努力思考了一會兒,無助地說,“我不知道……”
北宮律搶在大家前面大聲告訴林悅:“想不起來就算了,你昏迷了兩年,有些事情想不起來是正常的!”
“這麼久?”林悅變得有些恍惚,接著努力在腦海中搜尋什麼重要的資訊,“我到底是要做什麼事情?”
“兩年了,你昏迷了兩年……”北宮律站在林悅的床邊,憐愛地輕撫著她烏黑的發絲,說,“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醒過來。”
大家面帶異色,但是都明白北宮律為什麼如此堅定地將事情簡化成這樣:遺忘才是痛苦最好的解藥。
“醫生說這是創傷後遺症,”北宮律疾行在北宮季恆的身後解釋現在的情況,“可我覺得這是因為悅兒的魂魄落在忘川中整整兩年,臨出來前又陷入了一個新的夢境,也許這才是她失憶的真正原因。”
“管他是什麼原因,最好永遠都不要記起來!”欣喜無比的北宮季恆在醫院走廊上奔走的時又猛然止步,悄悄回頭問北宮律:“悅兒有沒有問……”
北宮律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馬上作答:“問了。”
北宮季恆踟躕不前,把問題說清楚了些:“問了鐘離和淵?”
“我告訴悅兒他沒死。”北宮律卻一點也不擔憂的樣子。
北宮季恆緊張地問:“悅兒怎麼說?”
“什麼都沒說。”對於這一點,北宮律也很困惑。
“什麼都沒說?”北宮季恆想著這事,有點出神了,許久之後他才朝病房那邊邁出了自己的步子。
這時,沒有人會把心裡的顧慮說出來:也許風平浪靜才是最難以應對的情況?
遆星河畏畏縮縮地跟在鐘離和淵的後面,問:“真、真的要去太平間嗎?”
鐘離和淵抽著煙漫步在前,說:“做我的徒弟,首先要膽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