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江灘很暗,江風越刮越大,孫敏站在江邊望向遠處波瀾起伏的江面。此時雖是盛夏,旁邊的莫妮還是有些擔心地勸說:“好啦,不早了哦,我送你回酒店?”
風吹亂了孫敏臉頰旁的發絲,江面上正好有遊輪緩緩經過,五光十色、璀璨不已。孫敏痴痴地望著被彩燈照亮的江面,幽然開口:“語雲,當為情死,不當為情怨。”
莫妮在旁邊聽到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整個人嚇了一跳,柔聲問她:“你說什麼死不死的啊?”
孫敏似乎沒有聽到莫妮在說什麼,繼續輕聲念著:“明乎情者,原可死而不可怨者也。”
“別鬧了!”莫妮覺得這事挺嚴重的,非常警覺地想把孫敏的念頭扼殺萌芽狀態,稍提了一點音量,說,“為這種混蛋不值得!”
“雖然,既雲情矣,此身已為情有,又何忍死耶?”方才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孫敏反應很慢地發現了莫妮的表現,她唸完這一句之後才慢慢轉頭看著莫妮,帶著釋然的笑意,問她,“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莫妮認真想了想,老實地回答:“不太明白,但是,到道理是一樣,這個世界上沒有過不去的坎……”
“因為那種人不值得!”孫敏知道莫妮會說什麼,所以索性把她接下來要說的話給說了,孫敏此刻臉色的笑容已經很平靜了。
莫妮使勁點頭,孫敏知道面前的這個女孩子有多麼關心自己,她試圖解釋給莫妮聽:“然不死終不透徹耳。那份情已經死了,死得很徹底、很透徹。有些事情,不經歷永遠不會明白,有些錯誤,每個人,這一輩子,都會犯一次,這就是人生。”
孫敏的話音落地許久之後,一直看著她的莫妮終於安心地說:“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是我覺得你已經想開了,比我和葉陽茜想得還開。”
“則雖盟在海棠,終是陌路蕭郎耳。”孫敏露出釋懷的笑容還帶著一點自嘲,她提步向前,腳邊不遠就是來來去去的江水輕拍著河岸。
莫妮不太明白孫敏在說什麼、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笑容,不過跟在一邊替她開心。“想開了就好。”說著,莫妮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孫敏挽起莫妮的手臂溫柔地問。
莫妮有點懵了,陪著孫敏邊走邊說:“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又突然不開心了呢?你剛剛嘆的那口氣可真夠長的!”孫敏不禁笑了起來。
“哦,我想起了一個人。一個沒有想開的人,或者說是……來不及想開的人。”莫妮微微皺眉,踏出去的步子變得有些沉重,“太草率了!”
孫敏猜測地說:“太草率地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嗎?你那位叫林悅的高中同學?”
莫妮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說:“恭喜你智商上線,情傷痊癒地徵兆啊!”
聰慧的孫敏笑答:“大學這兩年聽你們提得最多的就是她了。”
莫妮望著前路邊走邊滿懷遺憾地說:“如果她能像你這樣早早地想開了就好了。”
看到岸邊的江水來來又去去,孫敏又猜:“她沒想開的是情傷嗎?”
“不是情傷,不過那並不是一條死路啊!她為什麼不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呢?”莫妮低下了頭,向前的步子變得更加沉重。
孫敏似乎比莫妮更能明白其中緣由,說:“很多痛苦,不親身經歷一次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莫妮決然抬起頭來說:“不提了,都過去了!”可就是這時,莫妮又毫無徵兆地停住了腳步,意外地看著前方。
“怎麼了?”孫敏隨著莫妮的視線向前,看到前方十幾米處有一個男人站在江邊抽煙,煙頭的火星很亮,而那個男人卻在黑暗中只有一個輪廓,多少顯得有些孤寂落寞。
見了鬼似的莫妮趕緊拉著孫敏轉頭往回走,低聲說:“他怎麼會在這裡?”
孫敏就這麼被莫妮拖著往回走了,她奇怪地問:“你認識?”
莫妮拉著孫敏開始大步離去,心慌地說:“今天剛認識,他是葉陽茜家的客人。”
“所以,他現在應該在茶樓裡面?”
“也許事情辦完了,不管那麼多,趕緊走!”說話的莫妮腳下沒有片刻停歇。
孫敏看著莫妮做賊心虛的樣子笑了,問:“那人很可怕嗎?”
心急著要離開此處的莫妮只是隨口作答“應該不可怕吧!”
孫敏細細看著莫妮那幅心慌意亂的樣子,更是笑出了聲:“那你這是幹嘛?”
“我心虛,我怕他聽見剛才我跟你說的話。”莫妮答得倒也坦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