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樹忙道:“如今令尊令堂都在鋪子裡照看令長兄,雖說鋪子被砸,但是勉強收拾了一番,現在還能住人,加上令兄的傷勢,在那熬藥也方便些。對了,令堂說了,讓您這幾天先安心在這住下,等家裡都安頓好了,她再來接您。”
丁芹一下子又紅了眼圈:“既然那些壞人都走了,我就回去好了。”
馮鶯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好妹妹,你也聽李管事說了,你家裡現在亂糟糟的,你哥哥又受了傷,你爹孃紀要收拾爛攤子又要照顧你哥哥。你到底是個女孩兒,鋪子那種地方人來人往的怎麼住?聽話,安心住在這裡,等明兒一早我帶你回去看看,今晚就別回去添亂了。”
丁芹聽了之後倒是乖巧的點了點頭,讓馮鶯心裡鬆了口氣,她給馮晨使了個眼色:“芹姐兒還沒吃飯呢,你陪她吃點東西,我剛才讓廚房燉了安神湯,一會送過來之後你盯著讓她喝下去。”
馮晨一一應下,牽著丁芹的手去了自己屋子。
馮鶯見她們倆走了,這才問李樹:“你去可打探到了,丁家到底是得罪了誰?”
李樹嘆道:“說來丁家也是受了無妄之災,丁家大少爺先前不是定了一門親事嗎?結果她這未婚妻出門買布料的時候竟被守備家的裴舅爺給看上了,非要納回去做小妾。那姑娘死活不同意,家裡人開始也不樂意,誰知道那人竟然給按了個罪名把丁大爺的父兄都給弄到牢裡去了。丁家大爺接到信之後就去幫著託關系打點,許是被那位裴舅爺給知道了,這是在給丁家下馬威呢!”
馮鶯皺皺眉頭:“怎麼又是劉守備家!”難不成自己跟這家人命中犯沖?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陸飛讓人傳了話過來,說衙門那邊他都已經打點好了,於家父子也已經從牢裡出去安全回家了。後頭的事他會派人盯著,不會再讓人無辜受冤。
於家父子?馮鶯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是丁家的親家父子。馮鶯總算是鬆了口氣,心裡默贊陸飛做事妥當,這些都不用她說就自己去打點好了,又有些小小的感動。她看了看天色,今天太晚了,一切等著明天再詳查吧。
卻說總督衙門的牢房裡,待陸飛把於家父子帶走之後,牢頭猶自心有餘悸。他心裡慶幸這父子倆今下午剛被抓來,還沒來得及受什麼磋磨。倒是一旁的一個獄吏有些不快的說:“這倆人可是裴大爺送來的,就這麼送走了,到時候裴大爺怪罪下來那可如何是好?”
牢頭不屑的冷笑:“哼,什麼裴大爺裴二爺的?咱們總督府從上到下的官爺裡哪有姓裴的?我告訴你,你可別跟著亂搞,到時候真弄出什麼事來,那個什麼裴大爺可救不了你!”
獄吏腆著臉笑道:“怎麼會呢?這裴大爺可是守備的小舅子,守備可是比千總大著一級呢,不是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嗎?”
牢頭看了看獄吏,心想好歹是自家親戚,不忍看他吃虧便忍不住提點道:“守備比千總大的只是半級,都是五品。就算是差了一級,你說的那個在咱們這可不作準。別忘了,陸千總可是從大頭兵一步步爬上來的,在這裡經營多年,又深受總督大人的器重。更別提人家背後還有永昌伯府呢,這永昌伯府在渝北的名頭就不用我說了吧?多少將領是人家提拔起來的?裴家就算是國公府,在京城許是還能呼風喚雨的,可是在這裡,那隻能是鞭長莫及。這守備大人要是和陸千總對上,誰勝誰負還真不一定。”
聽了牢頭的話,獄吏總算是明白了幾分,他見牢頭身前的酒杯空了,連忙拿起酒壺給牢頭倒滿酒:“要不說我見識淺,這些事還是要哥哥多多指點。”
牢頭“哧溜”一下喝了了一口,然後指著獄吏說:“你小子啊也別嫌哥哥說你,按說呢你心眼也不少,就是眼皮子還太淺了些。咱渝北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才那於家父子進來我一瞧就知道這倆是讀書人。要知道咱渝北能讀的起書的人家可不多,我就留了個心眼,暫且別動他們,萬一人家有什麼了不得的親戚呢?這不,幸虧沒聽那些捕快的話,要是這父子倆真受了什麼罪,你覺得陸千總能讓咱好過?”
獄吏有些後怕,但還是強行狡辯道:“我瞧著那位陸千總說話挺文雅的,乍一看都不像是個武官,倒像是文官呢。”
牢頭一下子嗤笑一聲:“哼,文雅?你可別小瞧了人家,那位可是實打實的殺神,曾經一人獨戰十幾個韃子還得勝的主。前幾年咱們渝北來了一小波前來搶糧的韃子,他們殺光了咱們關外一個村的人還強奸了所有的婦女,你知道那些人的下場嗎?”
獄吏有些懵懂的搖搖頭,牢頭猙獰一笑:“陸千總帶人追上那些韃子,抓到後先施了宮刑才一個個的斬了腦袋,後來那些韃子的屍體被直接扔到了山林子裡。我記得那會可是秋天,正是虎狼活動最多的時候,聽說那些韃子可是連個骨頭都沒有留下。”
說完,牢頭的眼神似有若無的在獄吏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只把獄吏看的渾身發顫,尤其是下半身,簡直是瑟瑟發抖站都站不穩了。
於家姑娘是過了年剛跟丁家定下親事的,二月裡換的庚帖放的文定,婚事已然算是板上釘釘了。沒想到不過是出門逛個街竟然遇到這樣天大的禍事。
這不是自打於家父子倆被抓走之後,家裡只剩半大的於家老二和幾個婦孺,膽子都要嚇破了。
說起來於家也不過是小戶人家,於姑娘的父親是個老童生,長兄跟丁家老大是同窗,這也是兩人能成就姻緣的最主要原因。
眼看天都黑了,於姑娘的嫂子心疼自家男人,哭訴道:“好好的非去買什麼衣服料子,這下好了,怕不把家底都給折騰進去?要我說妹妹還不如就應了那個裴大爺,人家可是守備家的小舅子呢。妹妹去了吃香喝辣的不說,不定還能帶攜帶攜家裡。如今就為了臉面,讓咱爹和你哥哥去牢裡受罪,你這良心怎麼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