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兒來至在大街口,尊一聲過往賓朋聽從頭:一不是響馬並賊寇,二不是歹人把城偷。楊林與我來爭鬥,因此上發配到登州……」
中院的葡萄架下,劉佳擺開丁字步,抬頭挺胸,正唱著三家店的一折,蕭飛坐在旁邊,懷裡抱著小虎,兩隻手拿著孩子的小腳幫著劉佳打拍子。
「兒想娘身難叩首,娘想兒來淚雙流,眼見得紅日墜落在西山後,叫一聲解差把店投。」
最後一句唱完,劉佳收了架勢,連忙問蕭飛。
「師父,您覺得還成嗎?」
劉佳的嗓子,先天條件實在是一般,在唱功方面,很難有太大的成就,練好了最多也就是能唱,唱的能聽,僅此而已。
不過,蕭飛可沒因為他的底子薄,就放棄了這方面的教導,還是那句話,只要他會的,該教還是得教,至於能學成什麼樣,那就看劉佳的造化了。
剛才這一折唱的,還是挺有味兒的。
「還成,你這段是看電視跟著於奎智老師學的吧?」
「這您都聽出來了?」
劉佳說著,從蕭飛的懷裡把小虎給接了過去,小孩子已經開始認人了,整天都能見著劉佳,差了十幾歲的小哥倆關係好的很。
也多虧了有劉佳幫忙,不然的話,蕭飛和佟筱婭兩個新手帶孩子,肯定還會更累。
「多新鮮啊!你剛拉開架勢,我就看出來了,不過,你想學這一段,我還是建議你聽聽耿其昌先生的版本,味兒正!」
現在人們都說於奎智是京劇界第一老生,可蕭飛對這個說話卻並不認同,於老師確實唱的好,但是學的太雜,各個流派都有所涉獵,只可惜並不精,而且又沒能將各個流派融合在一起,形成自己的東西。
真正的行家聽於老師的唱,總覺得在唱腔上有點兒不倫不類。
耿其昌先生就不一樣了,嗓音高亢脆亮,唱唸韻味純正,除了宗法餘派,兼學其他流派的精華,演唱風格婉約、豪放兼而有之。
蕭飛對其十分推崇。
劉佳聽了,在心裡默默的記了下來。
「師父,您再給我說說《九頭案》這個段子唄!」
之前蕭飛答應過劉佳,只要他第一次登臺能說響了,就把《九頭案》這個段子傳給他。
那天在天橋劇場的演出結束之後,蕭飛也兌現了承諾,將《九頭案》的文字給了劉佳,平時也給他細細的說過一遍。
「當著你兄嘚的面,能說那麼血腥的東西嗎?這樣吧,我給你說說《馮天奇鬧通州》。」
蕭飛這點兒能耐,早晚都是要傳給劉佳的,手裡的好段子,他也並不吝惜,只是擔心劉佳貪多嚼不爛,這才沒有一氣兒都傳下去。
一個段子,不是背下來能說就行的,想要真正說好了,得逐字逐句的慢慢打磨,還得根據自身的特點,將其變成自己的東西才行。
《九頭案》這個段子,劉佳吃的已經差不多了,回頭有時間,蕭飛準備和欒芸博打個招呼,讓劉佳先去德芸書館說上一回,看看效果,就像馮兆祥說《西遊記》一樣。
今天既然說起來,乾脆把《馮天奇鬧通州》也傳給他算了。
太大的活,蕭飛沒打算教,像《三國演義》、《水滸傳》這一類大書,劉佳的氣場太弱,壓不住,傳給他,讓他拿到臺上去說,也是受罪。
「真的啊?謝謝師父!」
劉佳聞言也是喜不自勝,抱著小虎規規矩矩的站在了蕭飛的身旁,聽蕭飛細細的講起了故事。
「這個故事不大,從鴻篇始吉人異相,禍事初書生驚魂開始,到上清天有教無類,三教寺萬靈歸宗結束,一共也就六回書,之前郭老師在天
橋劇場說過兩回,我會的跟郭老師的不太一樣,今個先把頭一回給你說一遍,聽好了啊!」
蕭飛說的很細緻,從故事情節慢慢展開,每一個人物是什麼背景,怎麼開臉兒,甚至包括行動坐臥走,怎麼表演才能體現出人物性格,都交代的明明白白。
一直說到了中午,蕭飛接到了於清的電話,讓他去密雲。
「得嘞,師父,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