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戌時,正嫣又來見元道子了。
“嫣兒,今天那小子還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元道子問道。
“嗯,講完課就讓我們離開了。”
“嫣兒,我覺著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陳琦我也找來問過話了,和你的情況差不多,那小子那天留下他只是問問為什麼課堂不做記錄,沒有別的,所以沒來向我報告……”
“太公,原來你的任務不光給了我一個人,那陳琦那個外門弟子也有份兒。”正嫣手捏一朵紫色的小花,聽到此話後,便瞪大了眼睛有些不高興地打斷了他的話。
元道子笑著對正嫣說道:“嫣兒,不光是陳琦,連唐智也有份。你別不高興,不是太公不信任你的能力,實在是茲事體大,就放了兩個輔助你的人,他們只有在極特殊的事件發生後才向我報告。就像陳琦這次,他認為史逸之找他僅僅是最普通不過的問話,若不是我找他來問,他也不會原原本本告訴我。所以他倆只是傳話筒,此事成敗關鍵還都在你。”
“其實我一開始還為輔助你的人選發愁,唐智算一個,懂些陣法皮毛,精明幹練的他看上去又極為老實木訥,另一個人就不太好找,確實沒有各方面都符合條件的。後來陳琦要求去,我正是看中他與我盡人皆知的關係和天生的一副賊眉鼠眼,即便是那史逸之有所懷疑,也只會懷疑他,你就很安全了,甚至會更被他信任。”
話雖如此,但正嫣仍覺著太公低估了自己的實力和水平,又不好再說什麼,嘴一嘟,在旁邊生著悶氣。
“現在的情況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元道子接著說道,“從目前狀況來看,這史逸之似乎只在意你們的學習效果,不管是你不聽講還是陳琦不做記錄,只要是一個負責的授課人,找你們談話是很正常的,換了我也會這麼做。而唐智一直是個很好的學生,他不再找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弄不清,到底是他沒有我想象的那般精明,當真沒有發現你們三人學習之外還別有所圖,或是比我想象更為可怕,如此沉得住氣。我還想讓你再做一次嘗試,這次悄悄告訴那小子,陳琦可能是我派去的奸細,你看他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第二天中午,三人離開小木屋後不久,正嫣又轉了回來。
史安見她回來有些出乎意料。
“史大哥,我又回來是因為有件事情我需要立刻告訴你。”正嫣一臉焦急的樣子。
“哦,什麼事這麼著急?”史安不急不緩地問道。
“我懷疑陳琦師兄是宗主派來的奸細。”正嫣嚴肅地說道。
“你為什麼這樣懷疑?”史安問。
“前幾天,就是你找他問話的那天晚上,他找我瞭解我們交談的細節,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的,就啥也沒說。不過我很奇怪他為什麼這樣,就等他走後悄悄跟著他,沒想到他前腳離開我這裡,後腳就進了宗主的洞府,一呆就是半個多時辰,所以我懷疑他是宗主派來監視你的。這幾天我也一直在留心他的一舉一動,我發現他總是鬼鬼祟祟的,還有事沒事得總往宗主哪裡跑,您可要多加小心啊。”
“就這件事啊,他找宗主自有找的道理,你多心了,他本是你們三個弟子中領頭的,向宗主報告這幾天的情況也很正常。再說,我也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宗主派人來監視我做什麼?我倒是更擔心正嫣你,前幾天我希望你能查詢下元妙師叔的情況,這件事也先放一放,省得把你與元妙師叔的關係讓別人察覺到。”前面雖是假話,但最後這句卻是史安的肺腑之言,若是奸細還無所謂,若正嫣真的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對人心險惡懵懂無知,在查詢過程中的不慎就可能會受到自己的牽連。再說只要元道子遵守諾言,一年後就可以與師叔見面,提前犯險實在是不智的行為。
晚間,當正嫣將此番對話原原本本告訴元道子後,元道子一聲長嘆,“頑固得油鹽不進,話說得滴水不漏,史逸之啊史逸之,我當真是看不明白你啊!”
然後鄭重地對正嫣說道:“離我們的交易結束一共就只有五年時間,課程一旦結束進入你們的實踐階段,和他接觸的時間就越來越少,這樣慢慢滲透怕是很難見效。嫣兒,看來你得用最後一招了。”
正嫣睜大眼睛,問道:“太公,還有最後一招?”
元道子幾番欲言又止,最後下定決心般的說道:“我希望你利用你的魅力去吸引他,讓他喜歡上你。”
正嫣一聲輕呼,“啊,那不就是要我去勾引他?太公,你就是這個意思吧?”
元道子老臉一紅,“對不起,嫣兒,我這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啊。”
正嫣臉色登時就變了,她氣呼呼地嚷道:“太公,那個秘法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犧牲我的名聲去做這種下作的事情?”
元道子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沉思。
正嫣想了一會兒,決絕地說道:“太公,這絕對不行!”
元道子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後輩會如此斷然拒絕,即使她的太爺爺,魏家現在的族長也不敢這樣拒絕自己。他抬起頭來,冷聲問道:“為什麼?”
“我曾經無數次憧憬過我未來的如意郎君,”正嫣揚起稚嫩的臉,眼中充滿了崇敬與嚮往之色,“他一定是一個蓋世英雄,他的修為不一定很高,但他一定很有骨氣,不畏強勢;他一定很有俠氣,嫉惡如仇;他一定很有正氣,是堂堂正人君子;他也一定很有義氣,義薄雲天。而那個逸之先生有哪一條符合?自己被軟禁卻安於現狀,自己恩師閉關,卻不想的怎樣去探望,何況他自己還是一個賊。我怎麼能與這樣的傢伙談情說愛?”
“又不是讓你嫁給他,只是騙他說出秘密就行,只要秘法一到手,我就立刻將他碎屍萬段,還你清白。所以你就將就一下吧。”
“別的事情還好說,這件事情湊乎不得,我要全心全意地等我的如意郎君出現,我此生第一個鍾情的必定是他,今生最後一個心儀的也必定是他。這逸之先生我雖不反感,但若要我巧言令色、虛與委蛇,背叛我的如意郎君,卻是萬萬不行的!”正嫣沒有半點含糊的回答。
元道子也看出,這事兒比不得婚配,洞房一進就生米做成熟飯了,以後就是他們兩口子的事情。感情的事情無法強求,是要你情我願,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即使正嫣迫於無奈答應了,只要她不想實施,還是無可奈何。只好長嘆一聲道:“唉,那也只能如此了。嫣兒,今日話就說到這裡,以後我也不會再為難你。若是有機會得到秘法自然最好,若是沒有機會了,你一定要把陣法學好,魏家的將來就全指望你了。今天開始,你也不必每天過來這裡了,有事情的話,讓陳琦到洞府約我就好。”
言罷拂袖離去。
正嫣在原地又愣愣的出了會兒神,將手中那枝粉色的花朵轉來轉去,喃喃道:“我的如意郎君,你到底在哪裡呢?”然後也神情落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