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恩的話斷斷續續,有些混亂,可巴洛都能聽明白。兩個人聊了許久,喝去了半罈子酒,添了一次燈油。
“先不說這個,東西還在?”維恩突然問道。
“是,老爺,等我片刻。”
手持一盞油燈,在鐵匠臺的火爐旁,巴洛蹲了下來。青磚早就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用手輕輕摸著,然後抽出了其中的一塊。一陣摸索之後,拿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表面不知道包裹著什麼,在溫度如此高的火爐中待了近三十年,卻沒有燒燬,只是粘上了太多的炭灰。小心的將外面的材料揭開,露出了一隻古樸的盒子,看起來似木非木,似鐵非鐵。他將這個盒子放在一邊,順勢跌坐在地上,剋制的雙手終於肆無忌憚地顫抖,而後迅速的蔓延到全身,背上、手臂上,一層層的細密冷汗,蒼白無助到了極致。
“呼呼呼”粗重的呼吸聲侵入黑暗,消失在角落裡。
一分鐘,僅僅是一分鐘後,他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被汗水浸透。或許是日間的火爐還殘留著煙火氣,或者是快要入夏的悶熱,他的身體停止了顫抖,呼吸也漸漸平緩下來,雖然臉色蒼白的像個死人。
他仰起頭,看著自己待了許多年的鋪子,心緒逐漸安寧下來。他的前半生過得足夠輝煌,後半生足夠安詳,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於是,他擦去臉上的汗水,撿起那塊黑布,雙掌運力,一剎那的璀璨光亮將它化成了粉碎,一口氣吹散到空氣中,與火爐旁的炭灰再不分彼此。然後他拿起那隻木盒,站了起來,挺直了要背,大步前進。
“老爺,您看看可有什麼損傷。”再次回來,巴洛放鬆了許多,平復了初見的激動與彷徨,顯示了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沉穩。
接過盒子,維恩輕輕用手擦拭,露出了上面雕刻的花紋,原來那是一棵樹,與他的戒指上的花紋一樣。
“塵封了這麼久,你不會怪我。”像是對心愛之人傾訴,維恩喃喃自語。
而那個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盒子,竟然範起了藍光,彷彿在回應維恩一樣。
“無論看多少次,還是那樣神奇。”巴洛讚歎道。
“是啊。”維恩手掌一番,盒子就消失了,連帶那詭異的藍光。
“時間還早,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彷彿完成了一件大事,維恩的臉上有著明顯的輕鬆神色,連帶著臉上的皺紋都舒緩了一些。
“我有什麼好說的,當年離開家族以後,遊歷了一番,東大路西大陸都去過,再從海上回來的時候,在這個地方開了這間鋪子,幫人打點兵器農具,隨意活著。之後遇到了一個孩子,他想學打鐵,我便教他打鐵,一教就是八年。”
“來的時候我看過一眼,那孩子資質不錯。”
“哈哈哈,老爺說不錯自然是不錯的,我的眼光挺準。”巴洛放聲笑著,就像得了什麼了不起的成就,急忙向爸媽炫耀的孩子一樣。
“你這小子,你若是願意幫他,他自然可以一飛沖天。”
“原本想再熬幾年,再打磨打磨,可他有些等不及了,也好,後面的路還是要他自己走。”
“老爺,給我講個故事。”
“真是,又不是個孩子了,還要聽什麼故事?”維恩哭笑不得。
“就是想聽了,就像小時候一樣。”
“哎那好”
兩個人對面而坐,一個講一個聽,時不時地喝一口酒,酒是好酒,用回憶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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