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雯雯穿著一套長袖長褲,像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準時出現在課堂上。
白襯衫黑西褲,幹練而端莊。
她臉上的傷痕用化妝粉掩蓋了一些,但是還能看出來。
一如既往地講課,聲音都沒有起伏,週末心裡難受。
下課的時候,週末看蔣雯雯出了教室門,他追上去,把一張紙條塞在蔣雯雯手裡。
她接住,穩穩地回了辦公室,開啟紙條:所有的相機、錄影機都砸了,所有的監控錄影帶都毀了。
週末消除了所有蔣雯雯曾經去過豪門夜宴的痕跡。她輕輕地咬著嘴唇,淚水強忍住沒落下來。
時間過得飛快,在知了一聲高一聲低的“快了,快了”呼喊聲中,高考終於來到了。
7月5號一大早,週末起來,就看見爺爺在理一堆東西,豬肉、牛肉、紅棗、豆沙,糯米,還有一堆清洗好的艾葉。
“爺爺,你要做什麼?”
“你後天要考試了,給你做幾個粽子吃。”
“爺爺,您別累著了,粽子在商店裡買幾個吃吃就好了。”
“這邊菜場裡賣的都是鹼水粽,不好吃,自己做的衛生一些。”
週末一邊刷牙,一邊看爺爺慢慢地包,豬肉粽子,牛肉粽子,紅棗粽子,豆沙粽子。
他吐著口裡的泡沫,問:“爺爺,這大夏天的怎麼想起來吃粽子了?”
“我老家有個習俗,小孩子升學考試,都要吃粽子。粽子麼,就是‘中’的意思。”
“您這紅棗粽子怎麼只放一顆棗?”
“只塞一顆紅棗,就只有一次機會,一次必中。”爺爺說,“你好好考。”
最後一天上課,蔣雯雯再次叮囑大家檢查自己的准考證,文具盒。
她不捨地看著大家,眼圈兒發紅,說:“你們都放下包袱,什麼都別多想,到考場上把自己會的都認認真真地寫出來……”
搞得大家都流淚了。
放學後,每個同學都把自己的東西搬走,因為他們的教室要做考場。
雖然一直說青春就要逝去,但大家平時總覺得還有時間,清空了桌子,才知道從今天開始,這教室,這又愛又恨的桌椅講臺都再也不屬於自己了。
有一種東西,從生命裡剝離出去,永遠消失。
程姿容扭過臉來,把一個小小的黃色小紙包遞給週末。
週末眼皮兒輕抬:“不要。”
“不佔地方,裝在兜裡就當個安慰。你收著吧,我專門給你求的。”
“不要。”
週末知道那是個“高考必中”的開光符,周爺爺不信這個,週末也不信,程姿容就給他求了一個。
他不要,程姿容下課偷偷塞在他書包裡。
晚飯時,週末一口氣吃了三個粽子,爺爺做的就是好吃。
爺爺沒有勸,看著他吃。大小夥子,整天不識閒,胃口好很正常!
給他倒了一杯水,說:“你吃慢點,反正咱就借個寓意,討個彩頭,你好好去考,考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爺爺,你放心吧,我已經找好了關係,後臺硬得很,我在考場走一遍流程就行。”
“你找什麼後臺?”周爺爺吃驚地看看週末,這孩子是要作弊嗎?
“觀音菩薩!”
周爺爺聽週末說出來,就笑著拍他一下:“整天沒個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