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觸到她的眼神,班銘的心中微微一顫。
從舒清的眼神中,班銘看到了茫然,也看到了莫可言喻的……傷感。
班銘能夠理解舒清的這種傷感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夢境中過去了多久,但卻知道舒清沉溺於那個不真實的夢境很久很久。
在那樣一個美好的讓舒清不願意去質疑其真實的夢境中,其中的某些人,某些事,必然是傾注了舒清很多的情感。
而當一切都變成虛假,當她必須要醒來的這一刻。
傷感,如肌膚被割裂時的痛楚,不可避免。
“清姐……”班銘輕聲呼喚。
緩緩的,舒清的眼神有了聚焦。
首先映入她視野中的,並非冰冷得空無一物的虛空,而是一張臉龐,和一雙帶著關切和擔憂之色的眼睛。
“班銘?”舒清開口說道,聲音有著些許的沙啞和不確定:“是我還沒有從夢裡醒過來嗎?”
班銘聞言,心中一顫。
這一刻他明白了,讓舒清沉溺了許多年的夢境之中,有他。
“是我。”班銘微笑看著她,眼中漸漸有了淚光:“這不是夢,真的是我,我們現在身處太宇幻海的第四層。”
“太宇幻海……”
舒清喃喃著,更多的記憶浮現出來,她的眼中迅速有了銳色:“我想起來了,我和……在第三層的盡頭處進行了最後一次交手,最終,我闖入了這裡……”
旋即,她的目光凝視在班銘的身上,打量一番之後,驚疑交加地道:“你真的是班銘?當年你突然失蹤,到底是去了哪裡,你現在怎麼也會在這裡的?”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我是來尋找清姐你們。”班銘說道。
“我們?”舒清蹙眉,驚訝道:“除了我,還有誰進入了這裡?”
“南山烈、方石還有蘭冰雲。”班銘解釋道:“他們都是為了尋找清姐你,而進入了太宇幻海,至今下落不明,我懷疑,他們可能也是到了第四層,被困於心之雷劫所營造的幻境之中。”
“他們……唉。”舒清的臉色瞬間一變,擔憂又自責地嘆了口氣。
她是十分清楚太宇幻海的兇險的,尤其是第三層。
而南山烈等人身處第四層其實是最好的情況,至少說明他們現在都還活著,否則的話……
搖了搖頭,舒清再度看著班銘,輕嘆道:“你剛剛說的幻境,我已經知道是什麼了,那幻境,的確讓人簡直無法自拔,恨不能一世不醒……只是,心之雷劫是什麼?”
班銘張了張嘴,心之雷劫解釋起來似乎很簡單,但又似乎很難,因為這牽扯到了封神時代。
不過,事到如今,很多事情班銘也打算再堅守為秘密了,況且早在百年前,離開太陽系之前,就已經向舒雪透露過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封神時代乃至神話之門。
於是,班銘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將封神時代、神話之門以及自己對太宇幻海的諸多猜想說了一遍。
自然而然,說起百年前在中央陣眼發生的事情,就不免要牽扯到安薰雨和楊雅人,班銘索性也都告訴給了舒清。
不過,關於魔人起源的事情,以及夜摩羅可能是乾長生這件事,班銘還是進行了保密,這件事情目前而言,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對於班銘所說的事情,舒清表現出了超出班銘預料的淡定,雖然有吃驚,但卻不是那麼吃驚。
聽完之後,舒清沉默了片刻,是在整理思緒,最後目光有些奇異地看著班銘,道:“當初,當我觸控到滅境門檻之時,回憶起了你的存在,我就很是震驚過,也生出過許多種揣測,但卻真的沒想到,真相會比我的任何想象都要離奇……”
“而當年的你,居然承受了那麼多……”舒清伸手,溫柔地撫摸著班銘的臉頰,眼中有了憐憫:“九陰極脈讓你變得壽元短暫,時刻面臨生死,可是那時的我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班銘,你好堅強。”
班銘有淡淡地笑了笑,道:“因為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比我更加不幸的人,我至少還有向天掙命的可能性,但有一些,卻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而百年前我所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想要誰記得我,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把楊雅人找回來。”班銘嘆了口氣,道:“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目前而言,最關鍵的,還是要先找到蘭冰雲他們。”
“是的,這是眼下最要緊的事情。”舒清定了定心神,點頭贊同,她略做沉思,眼中忽然有了亮色,道:“你剛剛說,你是因為從第三層無意間得到了我的一絲輪迴意境,所以才能憑藉感應找到我,那麼,假如你擁有和他們有關聯的東西,你是否就能感應到他們?”
“那要看是什麼東西了。”班銘想了想說道。
“這件東西你應該很熟悉。”舒清抿嘴一笑,纖纖素手一翻,掌心之中出現了一物。
“這是……”班銘眼中露出驚喜之色,脫口而出道:“飛行術協會的會長印?怎麼會在清姐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