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的?”
“是親的。”
看著一臉坦然的錢長生,班銘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按道理,像錢長生這樣的陰謀佈局者,應該會好好隱藏自己等待最後時機才是,結果居然娶妻生子?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問道:“那你的兒子和兒媳呢,他們被夏老的仇人殺害,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還是說,他們還活著?”
“他們確實是死了。”錢長生淡笑著道:“人終有一死,他們死去,那是他們的命數,哪怕是我,也不會橫加干涉……至於夢研,做為我在這個世間的最後一點血脈,我自然是不想她就這麼消失掉,不過我也僅僅是幫她消抹掉一些不必要的痕跡,讓她能夠健健康康長大而已。”
聽到後面一番話,班銘立刻就想起了自己和夏元忠心中一個共同的疑惑。
那就是,夏元忠曾經用過對比基因庫裡基因樣本的方式來尋找夕夢研,卻一無所獲。
最後分析出了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夕夢研根本不是錢長生的孫女,另一種可能是,有人暗地裡做了手腳,不想讓夕夢研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
而現在,答案揭曉了,後一種可能成真,幫夕夢研掩去痕跡的,正是詐死的錢長生!
同時,班銘也因為錢長生的心性涼薄而有些生寒,連自己的兒子和兒媳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這樣的人,還是人嗎?
說錯了,這位本來就不是人,他是神,廚神。
突然,班銘想到了那一日和夏元忠在墳前長談的時候,楊雅人也是在場。
在那個時候,楊雅人突然對著墳墓意味不明地“呵”笑了一聲。
如今想來,這一聲笑,顯得意味深長。
竟似,楊雅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墳頭裡面是空的,錢長生根本就沒有死!
“難道說,夢研也是你佈下的一顆棋子?”班銘突然目光一凝。
“以空間為棋盤,時間為縱橫,萬物生靈為棋子……那麼多比她更優秀的棋子我不去用,為什麼要用她?她畢竟是我的孫女,現在成為獸王星上妖族之主,其實只是個意外。”錢長生輕輕嘆了一聲,道:“有時候,我其實也很好奇,到底有誰能真正跳出命運之外?”
後面這句話顯得有些沒頭沒尾,但班銘卻從中感覺到了錢長生的絲絲無奈和惶惑。
同時,他又暗自鬆了口氣。
至少,夕夢研並不是棋子,並沒有涉入到那場橫跨兩個時代的佈局當中。
班銘沉聲道:“所以,這些年,你一直潛藏在太陽系?”
“只是偶爾會小住一段時間,便又會回到這裡。”
錢長生眼神微微一黯,慨然道:“神祗,並不如世人想象中的那麼高高在上,心無所欲,說白了也只是力量更加強大的人而已。我這一輩子,揹負的東西太多,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真正體會過人間情愛……直到某一天,我心有所動,離開這裡,到了太陽系,然後遇上了她,從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再是逆亂乾坤的乾長生,而是趙錢孫李的錢長生。”
班銘知道在這裡面,肯定有一段曲折甚至動人的故事,然而他的聲音依然發冷:“你不覺得這樣對你的兒子兒媳以及夢研都太不公平了嗎?”
“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公平呢?亮出我神祗的修為,將包括連城閥在內的很多人都殺死,那就是公平嗎?我讓他們有機會存在於這個世界,擁有喜怒哀樂的權利,這就已經是最大的公平,沒有誰能夠真的為其他人的一輩子負責。”
錢長生聲音淡淡,透著冷酷之意,淡淡道:“況且,從最初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封印了自己的修為和記憶,真的認為自己就是錢長生,直到‘死去’之後,再度甦醒過來,我才記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錢長生的一生對我而言,是一段美好、難過和無憾的回憶。”
他的目光在班銘的身上游走,緩聲說道:“倒是你,九陰極脈竟然會出現在一名男子身上,不愧是這個時代應運而生出來的‘變數’,想要讓封神時代重臨這種逆天而行的事情,果然是劫數重重……”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班銘面色冷然,心中則是凜然,九陰極脈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沒想到竟被錢長生一眼看破。
而錢長生眼下之意竟然隱指,他班銘的,就是為了阻止封神時代諸多神祗佈下這場逆天大局來而誕生於這個世界的?
這未免也太過宿命論了一點,班銘從來不覺得自己會是為了什麼宿命而來到這個世界的。
錢長生聞言淡淡一笑,道:“聽不懂沒關係,但有一點你懂我也懂,你我之中,只能有一個可以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一點,的確不用懷疑。”
班銘說著,腦中閃現出當初在荒塔之中鬼叔傳遞給他看到的那些畫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錢長生等人的佈局成功。
旋即,他沉聲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不明白,假如你們只是想要讓封神時代再臨,只要許下最後的願望就可以,為什麼要犧牲無數生靈?”
錢長生淡然道:“逆轉一個時代這樣的事情,有違那道門降臨世間的初衷,是真正的逆天而行,所以,想要完成這件事,就必須付出更多的代價,需要向那道門貢獻祭品才能勉強完成。不過並不是所有的生命都會滅絕,到那時候,仍然會有萬分之一左右的生靈會存活下來,剩下的這些人,是宇宙中擁有最優良基因的一批生靈,他們會將文明之火延續下去,甚至在新時代中,將這把火燃燒得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