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峰是新任天青觀觀主。他此刻忒後悔留這位崑崙山來的運算元先生在觀中。三十年前,觀中有了靈丹,聲名鵲起,香客雲集,觀中弟子多被庶務纏身,耽誤了修行,等到老觀主羽化後,觀中人才凋零的弊端顯露出來。雲峰聽聞玉虛乃是崑崙山來的運算元先生,玉清師叔的師兄,當即生了貪念,要是能將這位運算元先生留在觀中,天青觀至少可保二十年無憂!
這些日子,他將玉虛奉為上賓,又推薦香客給玉虛,一為測試玉虛的掐算能力,二為籠絡。早知道玉虛是來挖天青觀牆角的,雲峰肯定撒謊說玉清師叔已經離開了天青觀。
玉清師叔沉迷煉丹術,不諳世事,否則身懷絕妙的煉丹術,怎會落得三十年前餓暈在路邊?
這玉虛就不同了,一副很難對付的樣子。雲峰把腸子都快悔青了。
呵,玉虛嘲諷地輕嗤一聲,“這位新任觀主說地還真是冠冕堂皇,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朝堂呢!”
雲峰連脖子都紅了,這是在嘲諷他們身為修行之人,卻利慾薰心啊!
實際現在的天青觀,真正潛心修行的人越來越少。老觀主正是因為這點,日夜自責,才在有靈丹養護之下,不過花甲之年,就羽化了。
“同為修行之人,老夫今日就好心勸一句。莫做有違天道的事,否則天道輪迴,爾等皆要受惡果!”
玉虛沉聲喝斥完,銳利的目光一掃死抱著玉清的道童,那道童立馬鬆了胳膊。玉虛扯了玉清就走,“崑崙山的人想走,又豈是這些俗人能阻止的,哼……”
雲峰等人只覺眼前人影閃過,甚至來不及伸手去抓,兩人就已經在幾十丈外。
“觀主,玉清師叔也走了,我們該怎麼辦啊?”觀中執事苦著臉問。
雲峰心裡都能擰出苦瓜水來。如今觀中痛失兩大支柱,他能怎麼辦?
“對外宣稱煉丹師閉關修煉,每月只發放十枚靈丹。”
有玉虛在,想把玉清師叔哄回來,是不可能了,觀中的人還要生存,雲峰不甘心天青觀就此沒落,“派弟子下山,尋訪煉丹大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靈丹斷了。今日起,觀中弟子輪流去經閣學習,每天至少兩個時辰。”
跪在地上的弟子互看一眼,有欣慰的,更多的則是皺眉。
隨著天青觀名聲越來越大,觀中的弟子素質參差不齊,甚至有那不願勞作,進道觀只為混吃混喝的懶漢。這些人怎麼肯去經閣看索然無味兒的經書?
山下,一青衣道者躬身向玉虛稟報,“那典瑋果然如師父所料,起了疑心,派人去查師父的底細。”
玉虛輕嗯一聲,“隨便他查去吧。”
“萬一典瑋查出師父在洛陽城和謝世子有舊,會否影響到謝世子的謀局?”
“一個包藏禍心的奸詐之徒,會好心提醒周興做防備?”玉虛不屑地嗤笑。
“師父和師叔就此離開,這觀中之人會否搞破壞?”青衣道者又問。
“就這幫汲汲鑽營之徒,遮掩觀中的弊端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做自損聲譽的事?”玉虛再次嗤笑。
“怎麼聽起來師兄做了唬人的事?”玉清驚訝地看師兄玉虛,“修行之人怎麼能唬人呢?”
玉虛非但沒臉紅,還笑了,“還以為師弟在煉丹房裡窩了三十年,腦子秀逗了。沒想到還挺靈光。”
“我是懶得想俗事,又不是傻。”玉清吹了吹鬍子上的灰。
玉虛捂住口鼻躲開,滿臉嫌棄,“以後你必須天天洗澡更衣,髒兮兮的,簡直丟我崑崙山的臉!”
“別顧左右而言他,你唬人,有違天道!”玉清追上去。
玉虛快走避開,振振有詞,“常言道,得道者多助,我幫天命之人,就算是唬人,也是順應天道!”
何為天道?助有德者事成,至於手段用的什麼,這個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