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送親隊伍進了北一鎮。
從洛陽一路往北,土壤變的貧瘠,城鎮凋敝。等到北疆,幾乎可用荒涼二字形容。
北一鎮,名為鎮,實則是北疆的郡城。土築的城牆矮小破舊,來往的百姓就沒見過幾個胖的,一個個面黃肌瘦,吃不飽的樣子。
北疆各鎮的驛站拿出最好的儲糧招待送親隊伍,從京城出來的公子哥兒們只吃了一口,全吐了。
北地缺水,多種粗糧,加上做法粗陋,對於食不厭精的世家公子來說,和豬食無異。
“勳哥,這饃饃也太硬了,我嗓子眼兒都被刮破了。”楚珏張大嘴,示意謝勳看他喉嚨。
謝勳別過臉,“知足吧,在北疆,不知道多少百姓連糠皮都吃不上。”
之前因為五公主哭哭啼啼,怕走太急,把人累病了,耽誤了一些行程。進北疆後,謝勳加快速度,一路上都吃的乾糧。可把幾個紈絝公子哥兒折騰壞了,短短三四天時間,瘦了一大圈。
楚珏更是每天都要跟謝勳抱怨一回飯食太粗陋的問題。謝勳也沒辦法,當下的乾糧就是這個尿性,要麼硬的跟石頭般,要麼就粗糙的刮嗓子,必須和水才能嚥下去。
謝勳也難以下嚥。從現代到穿過來,他就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可他更知道,戰火一旦重燃,這樣的乾糧大家能不能吃上,還要看洛陽的情況。皇帝還是那副狗德性!
“不知道鎮北將軍這會兒在不在城中?”楚珏兩眼熠熠生輝。
京城的學武之人,很多都崇拜鎮北將軍謝三爺,楚珏尤甚。提到謝三爺,連饃饃難以下嚥,都拋之腦後。
原主關於謝三爺的記憶不多,因為謝三爺少年離家,在江湖上混,一年到頭不著家。浪蕩夠了,跑北疆來後更是有家難回。謝勳對便宜三叔的記憶,還停留在八歲時,便宜三叔在外面惹了大麻煩,被謝老太爺打的皮開肉綻。
謝勳正想著,不知道便宜三叔如今成了什麼樣子?前方一騎疾馳而來,揚起滿天塵土,速度之快,似乎打算撞死謝勳的架勢。楚珏在旁邊連連喝叱,“快停住!”
對方聾了般,依舊蠻橫地撞上來,楚珏要拉開謝勳,被謝勳反推開去。
人高的黃驃馬衝過來,謝勳卻一動不動,就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那馬嘶叫一聲,前蹄揚到半空,亂踢,蹄子幾乎擦謝勳的鼻尖而過。送親隊伍的人都嚇傻了。
那速度,撞上來,焉有命在?
“好傢伙!”
馬上的人大笑,勒韁繩控馬,“沒想到三年不見而已,你小子竟然長成這般大膽!”
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八尺漢子從馬背上跳下來,一拳頭打在謝勳的左肩甲骨上,“不愧是老爺子的種!”
謝勳暗暗苦笑,他雖然內功高強,幾百斤力量的重拳打在肩甲骨上,還是會痛。這位便宜三叔在北疆混了五六年,體型和性格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他的記憶裡,謝三爺雖然自小學武,長的一點兒不差,倜儻瀟灑,在江湖上還有個“謝玉郎”的諢號,紅顏知己繁多。
如今,面前的人,滿臉大鬍子,紅臉膛,面板粗糙,身材壯的好似一頭熊。
這個樣子,昔日的紅顏知己見了,不知道是何感想?
謝三爺也在打量面前的侄兒。家裡早送了畫像來。這幾個月,他沒少聽聞自己的好侄兒謝勳在京城的英雄事蹟,尤其侄兒送來了撫卹金,還將皇帝耍的團團轉,他就想見見這個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