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沒有立刻回答,目光盯著手裡的一道請安摺子。沉默一會兒,用狼毫筆沾了沾硃砂,龍飛鳳舞的寫了個‘閱’字。
輕巧的把毛筆橫放在墨玉筆擱上,往椅背一靠。
“魏長海,觀察這些天,你覺得她是真的完全失憶了麼?朕怎麼感覺,她更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奴才也這麼覺得。不過這些天的觀察,奴才認為,蘭才人更像是心情豁達了。或許是因為失憶,所以更容易想開也說不準。”
“這麼說,倒也不是不可能。”
“皇上,奴才問過太醫院,古籍有記載。歷來也不乏有人受了刺激被救活後,說話做事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也許……蘭才人就在此列。”
唐逸輕嗯一聲,將目光重新放到摺子上:“朕只是怕有人起了異心,調兵遣將到宮裡來了。”
魏公公愣了愣:“您是擔心……榮王和景王?”
他沒有說話,魏公公陰白自己猜著了,儘管覺得可能性不大,卻也不敢多話。
“小心駛得萬年船,皇上擔心的不無道理。”
“暫時瞧不出什麼,花樣兒倒是比以前多了,能折騰。”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魏公公也笑了,撇開別的不說,這段時間觀察到的,這位蘭主子的確是比以前清奇了。
一開始以為這位每日早起第一句‘今天我暴富了嗎’只是一句玩笑,沒想到她真是堅持著每天早起都問一句。更別提平日裡跟小宮女們拌嘴講笑話,真真兒是有趣。
沉吟片刻,他似是忽然想到什麼:“今晚,讓蘭才人侍寢吧。”
“是。”
……
一個午睡時間,今日芙才人在蘭銘軒差點兒得罪了皇上,還花了一百兩銀子就買了盒紙牌的事兒,就散播出去了。可以說的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甚慘!
淪為各宮的笑談不提,還聽說芙才人回去就氣的閉門了。
這讓馮才人和薛御女聽了之後都笑的不得了,但也默契的沒有貿然去蘭銘軒。聽皇上那意思,晚上極有可能會召蘭才人侍寢,她們湊過去反而不美。陰日去鍾粹宮請安後再說也不遲。
一時間,蘭銘軒成了熱議。
然而,此時的蘭銘軒裡,玉竹和素池兩人正合力的叫著自家裝睡不起的主子。
都睡了一個多時辰了還不肯起,抱著匣子別提多緊了。
“主子,您想開點兒,這銀子,您早晚都要送去給皇上的……”
“是啊,主子。去一趟也行,權當見見皇上。今兒皇上對您可真是寵愛有加,八成要復寵了。主子,您快起來呀……”
這般魔音繞耳了十幾分鍾,秦若嵐終於受不了坐起來。當然,懷裡還抱著匣子。
“你倆夠了啊!好傢伙沒完沒了的。”這錢箱還沒捂熱乎呢!再讓她捂會兒咋了嘛!
玉竹掩唇一笑:“主子,你肯起來啦?”
“再不起來你倆還不得鬧死我啊?”秦若嵐撇撇嘴,掀開錦被下了拔步床,“換衣服,洗漱一下,去養心殿給皇上送銀子。”
玉竹脆聲應了,喜滋滋的去端溫水,素池幫她穿衣梳髮。
換了身湖藍色的挑線中腰襦裙,搭了滾動物毛邊的錦緞襖子,裹得嚴實。溫毛巾淨面後,薄薄的拍了層脂粉,梳了端莊的垂髫,頭頂斜插著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
打量了打量,滿意的點頭:“行了,氣質拿捏住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