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還那樣小,而且兒媳說的對,他一個老人無權無勢,又能做什麼呢?
怕是沒等到進了都城便被盤詢清楚,又怎麼可能進得了那巍峨的皇宮,進得了新帝的身側,又怎麼為妹妹復仇?
說到底終究是他太無用了,只能依靠祖上的功勞庇佑,如今驟然失去那身份,他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老人,再無半點本領,只是空有這麼一番心氣兒罷了。
柔妃說完話也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此時的她容顏美如清荷,只是淡然的站在那裡,可卻有著無法掩蓋的動人芳華。
只是這一刻,無一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有半刻停留,所有人都只是一臉關切的看著齊老爺。
不管怎麼說,齊老爺都是一個合格的大家長,哪怕是他再怎麼否認自己,可這些年齊老爺為明遠侯時極力教導府中眾人,對外給太子一個安定不爭權奪利的舅家。
要知道多少太子因為外戚的跋扈囂張被拉下尊位,而明遠侯府已然算很省心的了。
對內齊老爺尊重妻子,遵守家族祖訓,未曾有納妾之舉,更別說做出那等寵妾滅妻的事,所以哪怕他偶爾有些不夠敏銳,可是所有齊家人都是很尊重他的。
而柔妃本來看著滿眼憤慨的齊老爺眼睛亮了一下,似是看到了某種希望。
可等到看到齊大夫人跪地哀求,又聽她說起這一路上的顛簸流離,柔妃再次想著這一路上自己遭受的那些磨難,再聯想到齊家年幼的孩子們。她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
眼看著齊老爺似是被打擊到了,她也不欲再多言引導,或許皇后娘娘的心願也是齊家人能夠安居樂業下去吧。
於是她站起身來,對著齊老爺行了一禮,正要開口道出要離開的意思,卻只見一個小小的人兒朝著齊老爺小跑了過去,而她旁邊的秀麗女子沒拉住她,只聽那稚嫩童音開口說道:
“祖父何必這般憂愁,哪怕是如今我們身份不夠,明遠侯府的威勢不再,難道我們的身份永遠都不夠嗎?
當初祖父的打算都忘了嗎?既然我們自身微弱,那不妨借力打力,或許也可促成想實現的目標,總比祖父那麼一腔孤勇打算去單打獨鬥可能性要大一點吧?”
哪怕是這些日子已經多次見到齊蓁蓁的聰慧,可是眾人還是一瞬間被齊蓁蓁的慧心弄的呆了一瞬,只有齊老爺小聲喃喃說道:“依傍?”
他們原來是打算在南定鎮上休息一段時間,待到補充足了體力之後便接著往西錘去的,在那裡有幾方勢力盤踞,還有當初兒媳父親的手下,也算是有些關係。
或許真的可以借力打力?齊老爺腦中飛快的回想著,如今他們與新帝早已是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而這些盤踞的勢力也自然被新帝打成了反賊。
只是如今新帝剛剛登基,尚且沒有餘力去征討他們,可是一旦等他坐穩了皇位,這些人又怎麼能如現在這般安然度日呢。
所以他們也一定在焦慮,一定想再找一個理由,一個澄清他們不是反賊的理由,一個讓他們獲取當地百姓支援的理由,一個讓他們可以反擊的理由。
那……
那他們齊家呢?他們齊家在這些人的眼中又算是怎麼樣的存在呢?身為先帝皇后的母家,又是世代承襲的勳爵,曾經太子的舅家。
這身份足夠顯赫,他們有著天然的身份,依存於正統之後,更何況昔日太子參政多年,不光是朝野皆知的賢良,在民間也很有些聲望。
這是太子的賢德,也是他們齊家的籌碼,以太子舅家的身份前去揭露新帝的陰謀,然後尊一個最有野心也最有能力的人為新主,想必他們必然也願意拿著齊家這番旗幟,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光明正大的反擊吧。
蓁蓁她真的很聰明,是一種超乎年齡的聰慧,這聰慧不光是她在詩書上的聰慧,更重要的是她有一種眼光,有一種敏銳的視野,超然於他們之外。
這一瞬間,齊蓁蓁只覺得齊老爺看自己的目光少了幾分祖父對孫女的溫情疼愛,多了幾分對類似謀士的看重,她知道,這一次她又賭贏了。
如何讓人能夠最大程度上地聽進去身為稚童的自己的意見呢?那便是在不該開口的時候只做聽客,在最當開口的時候發言,從此拿定整場的話語權也在眾人面前再次展露自己的能力。
觸及到齊大爺、齊二爺、齊大夫人等皆有些震驚的目光,齊蓁蓁心中暗想,這下子她再想介入齊家之事當中,想必會更多幾分底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