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嘛,鄰里有摩擦是正常的,只要把話敞亮了說開了,不在心裡自己嘀咕,就沒啥大事,陳氏你說對不?”
“對的對的,謝謝大人開解。”
司直隨和又笑眯眯的繼續說道:
“馬氏剛才也說了,來年她也要養羊,這養羊可不是簡單事兒,馬氏你有不懂的,不也得向陳氏取取經?這不就能少走些彎路嘛。”
“陳氏你家的羊亂跑,馬氏認識你家的羊,若是瞧見你家羊又跑旁人地裡去了,馬氏也能幫著趕一下羊。”
“鄰里之間,總是要相互幫襯的嘛。”
沒想到司直這個官老爺這麼隨和,三言兩語的,把兩人在村裡的交集都給說道了一通。
這麼一說,兩位大娘的臉色又更加緩和了些,尋思也是,都是一個村的,為了點兒破事就撕破臉皮,這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那哪行。
不知不覺,兩位大娘眼神裡的劍拔弩張,早已散了個乾淨。
“兩位看著跟我娘一樣年紀,我娘也是種了一輩子地的老實人,農戶一天到晚的忙碌在田裡,才沒有心思琢磨怎麼作奸犯科呢。”
“若真有壞人敢作奸犯科,惡意破壞兩位大娘的田,本官將按賊盜律處置,一畝杖六十,三畝加一等,五畝牢獄兩年,十畝杖百之外,牢獄五年,另還將處以罰金。”
“總之,兩位大娘安心種地,律法會保護你們的勞動所得不受任何不法之徒的侵害!”
兩位大娘心服口服的躬身對司直行禮,又對左右兩邊的監使和錄事各行一禮,誠心道謝一通後,安下心來相攜離開大理署。
等候在外的馬長遠,瞧見二人和解後從大理署出來,當即笑眯眯的湊過去問情況:
“怎麼樣啦,兩位大娘?我這烏紗帽……”
“嗐呀,小事兒而已,這幸好聽了你的勸,來了趟大理署,不僅事兒解決了,還得了另一份安心,小馬啊,多虧你啦。”
“就是,沒想到裡頭的官老爺這麼好說話呢,咱還以為官老爺還跟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搜刮咱的錢糧。”
“誒對了,”馬氏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對陳氏說道:
“這六十升糧,我說就算了吧,不用你家賠了,明年我家養羊的時候,你教教我怎麼養就成,行不?”
“然後咱一人拿三十升米出來,給人家官老爺道個謝去。”
“當官的不愧是當官的,一通話說下來,心裡那叫一個舒坦,火氣都消散了。”
“誒?馬大娘!陳大娘!不可……”
一聽她們倆居然要拿大米道謝揚州司直,馬長遠想攔都攔不住,倆人就跟從沒鬧過矛盾似的,相互勾搭著手臂,輕快著小步子就走了。
理都不再搭理馬長遠。
這下馬長遠腦殼上的大汗一頓淋漓,好傢伙,這——
“這別叫揚州司直以為,是我慫恿的……老天爺呀……”
……
兩位大娘就近在坊街,各買了二十升精米後,就匆匆又回了大理署。
恰好大理署沒多少人前來請求斷案的,司直在署裡頭整理著大理署的檔案。
倆人趁著裡頭沒人,當即就偷偷摸摸湊了過去。
“官老爺,多虧了您主持公道!這是咱們的一點小心意,不能叫官老爺您白忙活!”陳氏高興的將兩布袋大米,悄咪咪的往司直所坐的桌案底下塞。
司直疑惑著眼,一弓腰、一垂眸,看到那兩袋子米,登時眉頭就擰成了疙瘩:
“兩位大姨,這可就是你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