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外,十個腿上還沾著黃泥的青壯男子,神色緊張的徘徊於皇宮門外。
他們個個風塵僕僕的,一看就是從很遠的地方趕路而來。
看他們走來走去的徘徊,還是戍衛皇宮的衛軍站不住了,一個戍衛平靜的走過去,一通問話後,其中一人才匆匆從懷裡摸出一張的帛紙。
帛紙是皇上御用的紙,一看就是皇上召見的。
近來皇上連乞丐都親自接見了數千人,此番召見泥腿子,戍衛早已見怪不怪。
一行人被戍衛順利放行入宮,反倒把這十人給驚的不行。
戍衛將他們直接帶到了皇上務公所在的內殿,在外稍事等候、戍衛進去傳話後,幾眨眼功夫都沒用,一行人就聽到戍衛說:
“你們進去吧,皇上早就在等你們了。”
這十人,正是之前揚州城試點科舉時的中舉者。
本早就熄滅了出人頭地心思的馬長遠,忽然收到皇上遞交給他們的親筆帛信,馬長遠還以為是自己還沒睡醒。
此番站在皇宮裡,哦不,站在宇文世宏面前,馬長遠仍還一臉的如夢初醒,久久會不過神來。
驚愣的眾人,連行禮都忘了,只這麼傻愣愣的站在那兒,宇文世宏無奈一笑,彬彬隨和的率先開腔道:
“朕近來事務繁忙,許是太遲召見你們了,但並未忘記你們。”
馬長遠終於“睡醒”了,聽到皇上正在跟自己說話,他趕忙伏跪在地,顫抖著聲音說著“皇上萬歲”。
“免禮了,”宇文世宏大手一揮,以速戰速決的打算直接進入正題道:
“朕不僅於揚州城試行了科舉,意圖給讀書人一條上升通道,還在揚州城試行了土地國有,結果兩件事都失敗了。”
“先有中舉者被地方豪紳霸凌式頂替,後又有均予農戶之田,上遭太守府重賦苛難、下被地主豪紳凌辱式‘自願’‘歸還’土地,自願做回佃戶!”
說到這,宇文世宏都氣的一拳錘在龍案上!
“豈有此理!當真以為我大周國!天高皇帝遠!管不到地方?!”
馬長遠等人本垂著頭默默的聽,一聽皇上提的居然是他們的切身痛處!
從古至今!農民都是挨欺負的那個!
而今竟然親耳聽到皇上為自己的“小事”如此激憤!
馬長遠忍不住的激動到渾身顫慄,回過神來時,臉上甚至掛著兩行止不住的熱淚。
“皇上!草民祖上世代務農,此等事已……已早就習慣了……”
“憑什麼習慣!”宇文世宏轉過身來怒喝道:
“怎麼可以被人欺負之後!還認為是自己活該被欺負?習慣?憑什麼習慣了那些惡劣之人作惡?”
“朕不容許!”
此刻,馬長遠已然忍不住的嗚嗚大哭起來,崔林、馬舟等人亦是,哭的鼻涕眼淚橫流。
他們回顧自己近三十年來的人生,哪天不為溫飽而焦頭爛額,夜裡連盞省油燈都不捨得點!
幾個人捧著一本典籍圍在月光下一起看!
白天要與家中老父老母一起,前往地主家的地裡,以佃謀生,收成時還要歷經地主老爺的幾番剋扣!
可是……
不忿又如何,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怎麼做,才能改變這一點!
除了忍,除了接受天命,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朕召見你們,是為司農寺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