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看著他,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瞿風上輩子是在自己去廣信後才找上自己,在京城的時候,他比自己更先知道所有的訊息,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冤屈的。但在和自己見面後,瞿風一句話都沒提過這件事,只是問自己是否想要複仇。
他裝作一無所知,將線索一點一點呈現在自己面前。
想到這裡,林季自嘲一笑。
穆嘉辰和瞿風都有自己的目的,利用自己來鋪路。而他一無所知,或者說,他知道,但是不在乎。
林季上輩子失去的太多了,再失去一些,再割下一點,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不就是成為棋子嗎?
林季閉了閉眼。
可如今不行,他一步都不能走錯。即使他要和瞿風達成交易,也得確定瞿風和二皇子那邊斷幹淨。像他這樣兩頭下注,最終只會坑了他們。
“瞿老闆,你算計我我算計你,這很公平。”林季開口,“我只問你一句話,穆嘉辰許諾給你行安樓樓主的位置,對嗎?”
瞿風不言。
“但你不是像黃老大兄弟那種沒腦子的人,你知道這件事有風險,不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他身上。所以你想到了我們家,”林季說,“你想要給自己多上一層保險。”
林季看著他:“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說了。”
“那塊玉牌,對我的價值只是安全救出我所有的家人。只要他們平安,你就能得到想要的。”林季緩緩開口,對上瞿風複雜探究的視線,“待我們離開京城,玉牌就是你的了。”
瞿風警惕道:“代價呢?”
“我猜你知道那筆糧食在哪兒。”林季俯下身,說。
……
醜時三刻,風涼的凍人。巡夜的小兵搓著手臂,齜牙咧嘴的躲開風口。他轉身的剎那,一個黑影從他身後閃過。
那影子速度極快,動作也輕,就像是風中飄過的一片樹葉般停在了長公主府後門。
小木門吱呀一聲開啟,那人吸吸鼻子,從懷裡掏出一封帶著體溫的信。
“辛苦了。”對方接過信,左右打量,“長公主問,世子情況如何?”
“小人只匆匆見了世子一面,看不出具體情況。”那人壓低聲音答,“但我從世子身邊的陳奇口中打聽了,他說世子最近一切都好。”
門裡的人點點頭,交代兩句後放人走了。
他帶著信,來到府中書房。
夜已經很深了,長公主卻沒有休息。
她斜倚在軟椅上,接過那封溫熱的信。
“那邊說一切都好?”她一目十行的掃過信上內容,忽然開口問道。
管家立在長公主面前,點頭稱是。
“連夜操勞,他好不了。”長公主輕輕搖頭,“京郊別院,半山破廟,豐州山匪,京城內鬼。這一路追查下去,實在是耗費心血。”
她將信遞給身邊的女官。
女官雙手接過信,饒是她跟在長公主身邊二十餘年,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也被這信上所說震住了。
廣信軍餉被人以次充好,糧草被人費盡心思運出京城。邊關的北狄人經過一個夏天已經養的兵強馬壯,是誰吃了天大的膽子敢做這些事?
但信上條理清晰,邏輯嚴密,並附上兩份證詞,將這樁大案清晰的展現在她眼前。
女官是震驚的,也是欣喜的。
“世子長大了。”她說,“這案子辦的漂亮,陛下定有嘉獎。”
長公主望著信,眼神晦暗不明。
“是啊,兒子長大了。”她輕聲說,“字也變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