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有布料摩擦的聲音,然後他站起來看她。
真的是獄寺啊。
男人的表情很僵硬,看著她的時候寫滿了顯而易見的憂心。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慌亂的樣子。很新鮮。
裡紗想笑他,但是牽動嘴角的力氣都沒有。她頓時又笑不出來了。
力不從心到這種程度,她就像有清醒意識的植物人。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一點都不好。
好像她只能這樣慢慢等死。
生命的流逝竟然是有實感的。
她會死嗎?
裡紗不安分地做了很多嘗試,最後發現只有輕微地勾起小指不會帶來無法忍受的疼痛。很微小的動作幅度,一樣是什麼都做不了,但至少給她一絲“還好,還不是植物人”的慰藉。
不知道獄寺隼人是不是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他握住她剛動了一下的右手:“會沒事的。”他握緊了她的手:“會好的。”
裡紗又勾了一下小指算作回應。
獄寺隼人的瞳孔微張,漂亮的翡翠色眼睛裡有水光一閃而過。
真漂亮啊。
裡紗想。
因為媽媽的工作原因,她從小時候起就見過很多漂亮的人。在這之中,獄寺隼人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和已經在光鮮亮麗的世界裡打磨和展示過的人不同,獄寺隼人是尚存於她的小小世界未經雕琢的原石。
是她小心珍藏的璞玉。
真想知道這張漂亮的臉和這雙漂亮的眼睛如果流淚是什麼樣子的。
思維發散出去,裡紗的精神也逐漸流失。她開始感覺到疲憊。
“你要睡了嗎?”獄寺隼人伸手覆上她的額頭。他的手心有點熱度,也可能是她的身上太冷了。總之被覆蓋住的地方暖暖的。
裡紗眨了眨眼睛,眼睫毛剮蹭在他手心。
獄寺隼人俯首:“再堅持一下吧。”
好吧……既然你這樣求我。裡紗又勾了勾小指。
她現在動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欣賞獄寺隼人。說起來他為什麼會在這裡?穿的還是正裝。領帶沒有打好啊。對了,豹子呢?怎麼有人偷渡豹子到遊輪上啊。哎……60歐就這麼沒了。啊——
她的設計稿……
裡紗頓時清醒了。
她有點著急,幾度張嘴又被身體裡不知道哪個部位罷工的疼痛阻止。
“裡紗?”獄寺隼人好像看出她有話想說,“很難受嗎?”
哦。她好像快死了。
設計稿先不管了。
裡紗又安分了下來。
等直升機降落在彭格列總部,裡紗被等候多時的醫護簇擁著送進了手術室。獄寺隼人跟著一路送到了手術室門口,他個子高,裡紗一直都能從人群中看見他的發頂。
只能看到這點的話,感覺有點傻氣。
手術室的門關上,刺目的紅光亮起。無影燈在裡紗頭頂照起的那一刻,她被強光刺激閉上了眼。
唯一的想法是——客房服務的保潔不會把她的設計稿當垃圾扔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