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派了車送她回了宋宅。
榮媽沒料到她突然回來,聽見車聲起先以為是先生突然折返,迎出去才發現是少夫人。她詫異過後很快回過神,回來是好事,先生夫人剛結婚,夫妻兩個理應多相處才好。於是笑著迎上去,“少夫人,您可回來了。”
“爺爺生病,我放心不下,所以多待兩天。”她解釋兩句沒再多說,榮媽也沒再問,只點點頭,安慰幾句。
宿碧上樓進了臥室,站在門口愣愣打量椅背上搭著的一件男士襯衣。她明明嫁給他沒幾天,回宿宅待了也沒幾天,回來卻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她慢慢走進臥室,將門輕輕關上。原地站了片刻,忽然深深呼了一口氣,接著收拾起房間各處有些淩亂的地方:大概是他早上戴手錶時碰倒的擺件、或許是挑選後不順心便隨手搭在一邊的襯衣、還有幾條亂放的領帶。
收拾完,她換一身衣服去了自己那間書房,泡了一壺茶靜心,又坐在琴前默默彈奏兩曲。爺爺說練這些讓她修身養性,宿碧終於體會到道理與用處。這幾天勉強壓下的浮躁此刻彷彿都漸漸安靜了些。
宋懷靳一進門便聽見樓上隱隱傳來的琴聲。榮媽接過外套沒急著去掛,而是笑著提醒道,“先生,少夫人回來了。”
他看一眼樓上,嗯一聲,“知道了。”邊說邊上樓。
房門忽然被推開,琴聲戛然而止。宿碧怔愣看著房門口站著的人,彈的太專注,她都沒聽見他回來的動靜……
宋懷靳定定的看著她。
“傻了?”
宿碧被他兩個字驚醒,站起身慢慢走過去,原本微微仰著臉看他,可在他似笑非笑灼熱注視下卻又垂下眼,有些不自在的抬手碰了碰別在耳後的頭發,又悄悄碰了碰耳朵。
他抬手捏著她下頜,輕輕一笑,指尖用了兩分力氣摩挲幾下。琴聲平心而論就像她人一樣溫柔嫻靜,聽在他耳中卻像靡靡之音,引誘他上樓開啟門,裡面的人卻茫然看著他,消失幾日,憑空出現在這裡。
臥房他剛才經過時推門進去,隨手擱下外套就要轉身出去。忽然又移開目光,視線隨意在臥房裡逡巡一圈,與他早晨出門時的區別一目瞭然。
他鼻尖似觸非觸的緩緩滑到她耳邊,她對這一切本來就懵懂而一知半解,本能以為他要吻自己,可男人嘴唇卻若即若離觸碰,這種手段她本能更加難以招架,眼睫抖個不停。
“哪裡來的田螺姑娘?”他問。
說話時噴灑在她耳畔的熱氣更明顯,他語調裡還有壓抑的沙啞,宿碧瑟縮一下,接著聽見那四個字。
“這家…主人的。”她鼓起勇氣,臨到頭又磕磕絆絆,紅著臉將“男主人”三個字改口。
她看不見他眼底的神情,只感覺他似乎饒有興趣,“我的?”
話音剛落,手已不動聲色滑入她裙底。
宿碧低低驚呼一聲,慌忙要去抓他的手,可惜她的推阻於宋懷靳而言只是貓抓似的力氣。他低低笑了,“我看看這田螺姑娘是有多大膽,男主人回家了都不躲起來?”
最後她昏昏沉沉被宋懷靳抱回臥室,腦海裡斷斷續續片段都是兩人在書房裡的荒唐,臉紅得像要滴血。
……
翌日早餐之後,宿碧想了想,又提了一次去讀女校的事。
宋懷靳聞言抬頭,看著她,“這麼想去?”
宿碧點頭,神情比那晚第一次提起時更認真更執著。他倏爾笑了,“既然這麼想去,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真的?”她露出驚喜的神色。
他不答,似笑非笑的將話鋒一轉,“但願宋太太別為學業冷落了我。”
“怎麼會。”她抿了抿嘴,眼裡還有雀躍笑意,“女校上課的時間不會比你工作的時間長,平日裡下了課我就回家。”
宿碧不僅高興,還很興奮。她想了這麼久的願望終於要實現,想著以後便能接觸到從前接觸不到的東西,恨不得明天就能辦好入學手續立即開始上課。
一週後入學手續辦好,宿碧提前領到嶄新校服,高高興興的開啟,像襖裙樣式的米白色上衣和黑色中裙,連鞋襪都是統一的白色紗襪和黑皮鞋。第二天宿碧再按照女校規定梳好整整齊齊兩條麻花辮放在胸前。宋懷靳聽見動靜將目光從報紙上移開時便看見了這樣一幕,恍惚間甚至以為宿碧是哪個馬上要飛奔去學校的少女,而非已經嫁人的宋太太。
雖然她本就才十七的年紀,就是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