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人知道許蓁答應他的交往的那一天,他一個人坐在沙發裡,從天黑睜眼到天亮。
他害怕這是一場夢,再一次閉眼,再一次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會回歸現實。
但是現實和他的夢境竟然出奇地一致。
站在喜歡的人的旁邊,他甚至不能矜持地收斂住自己的笑容,竊喜地、偷偷地用餘光看著她的每一個小表情。
明明喜歡可以明目張膽,但是他依舊惴惴不安。
來自四面八方的惡意朝著她襲來,他卻不能時刻站在她的身邊。
裴雲玦慶幸自己當了演員,有了曝光,才能上了節目,順其自然地和她相遇,卻也恨自己有這樣的曝光和熱度,讓許蓁陷入一個流言的漩渦。
分手的那個晚上,他和開始的那一個網上一樣,從天黑睜眼到天亮。
此時此刻,他希望這就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買單,他幼稚地認為自己可以解決手中的事情之後再來和許蓁好好談。
可他看見空蕩的青蘅畫室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錯得一塌糊塗。
他不奢望能在華市遇見許蓁。
他把這次路演當成前幾年一樣的旅遊。
裴雲玦時隔三年,再次踏入華市,這一次,她心心念唸的人依舊在這個城市,但是他依舊和少年的自己一樣,找不到理由去找她。
再次碰見她,裴雲玦試圖從她的眼底找出一抹厭惡,這樣至少他能好受一點,最好再把他打一頓。
只是許蓁沒有。
裴雲玦摸不清她的心思,她沒有張牙舞爪,很符合她的性格。
但就是這樣如水一樣的平淡,才更讓人感覺到痛。
他看見許蓁為他而哭,整個人頓時僵硬得像座石雕,靈魂出竅。
她也許不怪他。
他突然想罵自己一頓,不應該那麼晚才來華市。
一群海鳥掠過海面,停在不遠處的摩托艇上,歡快地叫著。
幾個小孩拿了吐司麵包撕成小塊往上拋,嚇得它們撲扇著翅膀,羽毛落了一地。
許蓁不知道他從哪裡要來了兩瓶水,扭開瓶蓋,遞給她。
許蓁輕聲道:“謝謝。”
裴雲玦整個身子沐浴在陽光下,認真看可以看見他顫抖的睫毛,在他的側臉上留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你這些年一直都有來華市嗎?”許蓁突然問道。
裴雲玦頓看著了一下,回答她,“以前來,工作後太忙了沒時間來,還挺遺憾的。”
“來做什麼?”
“旅遊,”裴雲玦目光炙熱,對上她的眼睛,“來見人。”
許蓁感覺到自己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她輕聲問:“見到了嗎?”
裴雲玦釋然地笑了笑,“運氣不好,沒見到。”
“怎麼不打電話給她。”
“怕她不接。”
“你不打試試怎麼知道?”許蓁這句話說得十分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裴雲玦笑意更濃,他道:“怕打擾。”
“怎麼會,這算什麼打擾。”許蓁幹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