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玦輕笑了一聲，笑聲就像飄蕩的樹葉，落在她心中的平靜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他道:“當然知道。”
“畫得很好。”
許蓁下意識道:“謝謝。”
槐山小學之用槐來命名，是因為教學樓外面裡有一個巨大的槐樹。
蒼老，古樸，風吹是樹葉和殘花嘩嘩作響，像是一曲山中樂章。
五月末，槐花落盡，只留下泛黃的花邊的瘦弱小花，在幾處不知何處傳來的風的輕撫之下，快速落下。
裴雲玦內心聽到和喬紅的話很難不起波瀾。
她果然去了華美。
而他留在了東城。
華美和東大一個在北一個在南，五百多公裡，不遠。
華美所在的華市是旅遊城市，裴雲玦每年暑假都會去過去看海。
一年八月份，裴雲玦提前離家去了一趟華市。
在偌大的高鐵站裡，幾所高校高高舉起迎接牌，華大旁邊就是華美。
那天裴雲玦沒有按照旅遊攻略去看海，而是在華大接待處對面的候車廳裡坐著，一做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直到晚上八點，幾所大學的最後一批新生上了車之後，裴雲玦面對來人來往的候車大廳，目光失焦，呆呆地站在原處。
一個帶著華大工作證的學生也許是發現了他整個下午都在看著他們，連忙上前問他是不是新生，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
裴雲玦說:“不是，我是東城人，來這裡旅遊。”
那熱心同學說:“高鐵站出門打車十分鐘左右就可以看見海，那祝你玩得開心。”
所有的大學生志願者走光之後，裴雲玦孤身一人走出了高鐵站。
此後大學三年，裴雲玦暑假，節假日，或者某一天心血來潮，或者想起一件什麼事情，都會買一張由東城去往華城的高鐵。
他似乎不是特意去找什麼人，就是去旅個遊，看個海，吃了靠海的那條風情街上一家很火的張記海鮮餐館之後就回去了。
張記海鮮餐館火了很多年，每一次顧客都爆滿。
室友劉宇是本地人，有一年裴雲玦去華城的時候，劉宇知道後特地跑過來和他一起吃飯。
劉宇看著排長隊的張記，推薦他去吃另一家。
臨海的海鮮打撈上來之後，各家的做法大差不差，只是張記有這個幾十年的老招牌在，更受歡迎。
裴雲玦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票，應該是在約劉宇出來之前。
坐上桌後，聽見他說每一次都是來這裡吃。劉宇十分驚訝，“你吃不膩嗎？”
“人那麼多，都是附近的大學生，吃一次得排上兩個小時，也不嫌累得慌。”
回學校之後，一群人在宿舍閑聊，劉宇開玩笑說:“我就是華城人，華城最好玩的地方就是華城北站，買一張去往其他地方的車票。”
“我說你去逛了那麼多次，還沒逛完啊？”
裴雲玦扯了扯唇角，情緒平淡，“沒有。”
說完之後帶上耳機繼續玩電腦裡的遊戲。
另一個同學魏巍道:“難不成是去見女朋友？”
劉宇一本正經，“我覺得他失戀了。”
魏巍一個肘擊過去，“裴雲玦過得清湯寡水日子，堪比和尚看破紅塵，你覺得有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