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山中人少,離他們這裡還挺遠的。
鄧懷霄和葉洄告知同組的張旗許蓁想上山去找材料的時候,張旗先是一驚,說道:“不一定要用這些顏料,山上有的東西,在平地上午也能找到平替的。”
“上山純屬自己找罪受。”
“容鎮旁邊的河裡就有很多礦石,研磨之後就能當做顏料。”
“我不是很清楚她想幹什麼。”
張旗頓了頓,眼底突然閃過一絲諷刺,“難不成是為了節目的噱頭?”
“那麼她可能打錯算盤了,節目組不會把她如何艱難艱難尋找顏料的過程作為一個看點的。”
林西莛是和張旗一個組的,聽到了這些畫後告訴了蘇天雅,蘇天雅又在嘴巴裡咀嚼了一遍之後,委婉地告訴了許蓁。
許蓁不慌不忙地說道:“做事作畫,就要做到盡善盡美,這是我的導師告訴我的。”
“一幅畫,不僅僅看完你對主題的解讀、你的畫法、你用料的斟酌,”
“展現的還是你個人的人生態度和生活方式。”
“顏料不分優質劣質,但是我覺得,既然有機會做到最好,何樂而不為?”
蘇天雅聽得一愣一愣的,拿著研缽幫她研磨從河裡撿上來的礦石。
裴雲玦不知道什麼時候現在門外,拿著一小籃石頭,語調漫不經意道:“洗好了,放哪裡?”
許蓁頭也沒抬,挑挑揀揀桌面上的石頭,道:“放那裡吧,等會我還要挑。”
夜深,聽取蛙聲一片,偶有蟬鳴刺耳。
許蓁面前堆好幾堆不同顏色的小石子,她細心地把優質的礦石放進塑封袋裡,明天讓蘇天雅和裴雲研磨,她打算去容鎮山腳下看看有沒有那些植物。
小院裡只剩下她一個,蘇天雅白天跟著她跑了好幾個地方,累壞了,許蓁讓她先去休息。
她伸了個懶腰,突然,小院驟然進入一片黑暗,四周都是灰濛濛的黑。
幾分鐘之後,她的眼睛適應了黑暗,眼前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旁邊的太陽能路燈發出微弱的光,但是周圍門上的,籬笆上的燈都滅了。
應該是停電了。
許蓁摸索著想要拿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根本看不見。
她餘光看見有一抹燈光朝著她走了過來。
提著煤油燈的人身體頎長,穿著黑衣黑褲,整個人像是融進夜色中一樣。只有那雙眼睛,被微黃的煤油燈光浸染上了一層亮色,在黑夜中像是在發光。
燈光湊近,她視線變得清晰,在桌子的角落旁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許蓁聽見他說:“沒找到手電筒,只有這個,將就一下。”
他順勢坐了下來,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他半個人,另一半沉溺在夜色之中。
他整個人的眉眼顯得更加冷硬,不笑得時候真的像是黑夜派來視察人間的使者。
半圓的月亮落在一層輕紗,在許蓁的眼裡,裴雲玦整個人都變得幽亮。
他整張臉,光影很會擅長切割他的輪廓,光與暗色之間,許蓁清楚地看見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他開口,聲音像不知何處的風,突然滑過她的心間,一會就消失了。
許蓁:“找到了,謝謝。”
電還沒有來,整個院子沉浸在黑暗之中,靜悄悄的,許蓁看著桌子上的影子,隨著他的呼吸輕輕顫動,下意識抬頭,撞上了那雙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