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春笑容燦爛,邊說著邊去將那身華麗的裙衫拿出來,奉給自家娘子。
“今日不同,我要穿一穿,讓小貍奴看見即將聘它的人是何等美麗富有的娘子,讓它知道跟著我不會吃苦的。”
輪到這事上,桑瑜沒了以往的低調謙遜,挺了挺胸膛,清潤的杏眼熠熠生輝,神采飛揚。
“好好好,娘子今日定是全長安城最美麗富有的娘子,快,婢侍候娘子換衣裳。”
接過畫春拿來的裙衫,阮秋細致又輕柔地給桑瑜穿上,最後將鬱金色的帔帛披上去,自左肩披到右臂飄逸又華美。
此番終於可以跪坐回妝鏡前,桑瑜挺直了脊背,看著鏡中眉目粲然的自己。
“娘子今日要梳什麼樣式的發髻?”
畫春梳妝有一手,日常梳發桑瑜全仰仗她。
想著今日衫裙華美富麗,桑瑜放棄了平日愛梳的雙螺髻和百合髻等等,脆聲道:“要雙環髻,把那對金花步搖給我戴上,還有那支牡丹鈿頭釵……”
一口氣說了好幾件妝匣中貴重精美的釵環,畫春都一一應下,一雙巧手在自家娘子烏黑柔亮的發間擺弄。
阮秋則去收拾今日娘子聘貍奴所需的必備品,亦忙得熱火朝天。
沒有莊重之事桑瑜不喜敷粉,見畫春拿起妝粉和軟撲,她忙不疊阻道:“這個倒不必了,只描眉塗口脂提提氣色便好,臉上掛一圈粉悶得我難受。”
聞言,畫春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改拿了石黛加水去磨,執眉筆蘸了蘸。
“娘子肌膚雪白瑩潤,白裡透紅,不施脂粉也氣色明媚照人。”
“娘子今日要什麼眉形?”
畫春手法熟稔地將多餘的黛汁甩去,語笑嫣然問道。
“無需麻煩,便畫月稜眉即可。”
畫春笑著道了一聲好,蘸著黛汁的軟刷沿著那兩彎本就細彎的眉毛上輕掃。
月稜眉又叫卻月眉,眉如一鈎彎月,眉尾略有暈開,是長安城娘子們時興的眉形。
少頃,月稜眉描好了,彎而柔潤的眉毛與少女秀氣而圓潤的眼睛和麵頰十分相襯,就好像一個精緻可愛的瓷娃娃。
口脂是桑瑜前兩日新做的,加了茉莉花汁,一開啟芬芳撲鼻又不失清雅,桑瑜將其塗在唇上,抿了抿,滿意得不行。
自己做的口脂就是好,幹淨健康不說,顏色也漂亮,哪哪都合心意。
待這最後一步完成,桑瑜起身,看向收拾完東西過來的阮秋,生怕忘了什麼,一個個問道:“納貓的契書帶了嗎?”
阮秋道:“帶了。”
“小木桶帶了嗎?”
“也帶了。”
“那……”
桑瑜還想問什麼,阮秋幹脆一口氣全答了。
半挽半攙著桑瑜,阮秋絮絮叨叨的話語中夾雜著輕笑道:“帶了帶了都帶了,無論是納貓契書還是小木桶,還是聘貓用的鹽糖茶葉小魚幹,通通都備好了,都在馬車上,娘子就把心放回肚子裡吧。”
聽阮秋這樣說,桑瑜提裙就出了門,風風火火的,正撞上送朝食來的冬娘。
與畫春和阮秋的裝束不同,冬娘一身深青色的窄袖短衫,外罩緋紅色半袖,下身同樣一腰深青色長裙,梳著半翻髻,發飾簡潔利落,只一對銀笄,零星幾枚珍珠球簪。
“朝食好了,娘子不留下用完朝食再走嗎?”
冬娘乃是聶家小娘子的奶孃,伴著桑瑜長大,看桑瑜就跟看自家孩子一般,衣食住行皆是面面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