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啪嗒一聲，是杯盞被輕輕擱下的聲音。
蕭燁取了明黃色帕子擦拭幹淨手指上濺到的一滴水珠，嗓音平淡：“可是什麼？莫不是愛妃看不上朕指的這樁婚事？”
柳貴妃就是心底再不滿，也不敢宣之於口，她只能囁嚅著唇否認：“臣妾沒有……”
“陛下，貴妃娘娘並非此意。”
柳將軍恨鐵不成鋼的暗暗瞪了自己女兒一眼，忙跟著描補：“陛下親自指的婚事，自然是極好的。只是……只是臣與孔家的恩怨，非三言兩語可表，陛下心中應是清楚。與孔家結親，臣自然願意，怕只怕，孔家不願。”
說什麼願意自然是假的，只是眼下他騎虎難下，不能明著拂了陛下的顏面，便只好禍水東引，把事兒推到孔家頭上。
柳將軍相信，今日賜婚一事來的突然，想必孔家對此還不知情。
若是孔家知曉了，恐怕會更不願意。
屆時只需讓孔家出面與陛下週旋，他們只用躲在背後便是。
柳將軍打的什麼主意，蕭燁一眼就看的分明。
他深深的看了柳將軍一眼，唇邊的笑意深邃了許多：“愛卿願意便好，餘下的事，就不需愛卿操心了。”
蕭燁語氣態度強硬，柳將軍只好捏著鼻子謝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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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兒，你換了這身衣裳，躲起來，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記住了嗎？”
一面容精緻的婦人衣著狼狽，身上的粗布衣裙上沾染了不少灰塵。
她神情慌亂，向來溫柔的眼中透著不捨和決絕，以及……自己女兒小巧的身影。
小卿歡年紀雖然小，但她已經是懂事的年紀。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家一日之間竟起了這般大的變故。
明明昨日一家三口還在一起過中秋，可第二日爹爹便被貶了官職，趕出京城。
即便不在京城了，爹爹當不了官，但小卿歡是不在乎的，她在乎的，只是一家三口在一起。
可為什麼，聽娘親這話的意思是，要丟下她？
小卿歡心中恐慌不已，抱著婦人痛哭：“不，我不要，娘親，你和爹爹要去哪兒？你們不要我了嗎？”
婦人淚流滿面：“歡兒，娘親和爹爹怎麼會不t要你，只是京城外流民很多，咱們回老家的路上不安全，所以得分開走。”
婦人的藉口很是拙劣，小卿歡忽然就有種預感，她若是應了，怕是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爹孃了，所以她無論如何也不同意和父母分開。
婦人哭的不能自已，卻不得不安撫自己女兒。
她從身上掏出一枚玉佩，顫抖著手指掛在小卿歡的脖子上，鄭重叮囑道：“歡兒，這枚玉佩，是你爹爹親自刻的，你要貼身收好，記得，一定不能丟，一定不能丟。”
同一句話，婦人重複了好幾遍，小卿歡握著玉佩連連點頭：“娘，我記住了，不會丟的。”
婦人欣慰的笑了笑，最後看了小卿歡一眼，抬手把人打暈藏了起來。
小卿歡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醒來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滿目的鮮紅背後，是爹孃拉在一起的手，以及未曾闔上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