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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院首開了方子,全福親自熬了藥,青書喂仍在昏迷中的卿歡喝下,又給卿歡的傷口處上了藥,褚玉苑才徹底安靜下來。
東廂房,蕭燁站在窗後,正好能看到寢殿的窗戶。
他身後是元盛,文嬤嬤,青書,還有劉院首。
蕭燁沒有問話,四人連呼吸都要壓制住,免得吵到陛下的耳朵,引來遷怒。
許是過了很久,又好像只是過了一會兒,蕭燁終於開口,聲音平淡:“此前太醫院給簡婕妤請平安脈,就沒有查出簡婕妤有孕嗎?”
此時的蕭燁雖然恢複了以往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可見過蕭燁方才的模樣的人,都不會認為此時陛下的心情是平靜的。
話落,劉院首慌忙跪下,一聲辯解都沒有:“是太醫院失職,請陛下降罪。”
能怎麼辯解呢?
簡婕妤小産是事實,太醫院在昨日之前,沒有診出簡婕妤有孕也是事實。辯解只會讓陛下更生氣,倒不如幹脆利落的認罰。
看在他態度好的份上,說不準陛下也不會罰的太重。
“太醫院是失職,此前給簡婕妤請平安脈的太醫未能及時查出簡婕妤有孕,嚴重失職,杖斃。太醫院餘者眾人,皆罰奉半年,以儆效尤。”
劉院首聞言,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沒想到,幹脆利落認罰的結果竟是一位同僚被杖斃。
劉院首是太醫院之首,此次事件中,太醫院本屬於被牽累,若單單只是罰奉,他也就不說什麼了,可要是牽扯到人命,他無論如何也要替同僚求情。
“陛下,臣有話要說,還請陛下屏退左右。”
蕭燁沉默片刻,抬手揮了下。
元盛忙帶著文嬤嬤和青書退下。
東廂房的門被關上,劉院首道:“陛下,太醫院未能及時查出簡婕妤有孕,是為失職,可其中緣由,也因簡婕妤太過體弱之故。”
太醫院給後宮請平安脈,都是排班的,不能讓嬪妃指定,故而簡婕妤的身體狀況,但凡給簡婕妤請過平安脈的太醫,心中都有一杆秤。
那避子湯……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太過體弱?”
蕭燁輕嗤,似乎對劉院首這個推諉責任的答案極為不滿。
劉院首知道自己的回答關乎同僚的性命,所以也不敢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陛下,避子湯性寒,簡婕妤頻繁服用避子湯將近一年,對身子早有影響。此番有孕,即便沒有今日之禍,要想保胎,怕是也極為艱難。”
避子湯三個字一出,如當頭棒喝,立時敲醒了蕭燁。
他自己做了什麼,他自己清楚。
劉院首敢提起避子湯,那就說明阿堇的身子確實受到了避子湯的殘害。
他不可置通道:“那避子湯竟是如此傷身麼?”
避子湯不是用來避子的麼,怎會有如此損害身子的副作用?
劉院首解釋道:“陛下,避子湯是涼藥,女子若是長期服用,必然會毀了身子,子嗣無望。”
陛下後宮嬪妃數十,太醫院從未接到過陛下的旨意給誰賜下避子湯,唯有簡婕妤,從初次侍寢開始,次日的避子湯一日不落。
因此,太醫院眾人以為陛下並不想讓簡婕妤生下皇嗣,故而那避子湯,並不溫和。
簡婕妤此番能有身孕,劉院首已經很意外了。
蕭燁為了卿歡小産而滿懷怒火,想著要讓所有和她小産有關的人都付出代價,卻不想,他才是那個害她最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