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林序見她松開自己的衣袖,眼中又閃過一絲陰鬱,不悅道:“怕什麼?”
“咱們不是在逃命嗎?”尹伊真心疑惑。
“不是。”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是我在找機會刺殺白衣林序。”
“……”尹伊一時語塞。好好好,妙妙妙,這答案真是出人意料。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吸引精神病的特殊體質了,“你要這麼玩,下次逛街自己來,別拉上我。”
“哦?還有下次。”黑衣林序突然湊近,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以前王越之說要帶我出去,都沒成功過。”
見他提及王越之,尹伊愣了一秒,問:“你……很在意王越之?”
黑衣林序不知何時從身後摸出一把精緻匕首——八成是剛才順手牽羊的。好在尹伊已經付了一錠銀子,應該夠抵賬……如果他沒再順別的的話。
他緩緩抽出匕首,指尖輕彈刃面,清脆的金屬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還行。”
“什麼叫還行?”尹伊追問,“他死了,你是不是很難過?”
黑衣林序猛地轉頭,目光如鈎般攫住她的眼睛:“你死了,我也會很難過,要不要試試?”
簡直答非所問,不過又總覺得像是戳到了他什麼。
“那在你&09;出來之前……”她謹慎地斟酌用詞,“擁有林序全部的記憶嗎?”
“當然。”黑衣林序的視線掃過她發間的玉簪,見她仍戴著,極為滿意似的,“今日這根簪子,就是成婚後林序準備送你的禮物。我在集市看到一模一樣的,就拿了來。”
又偷東西?不過……
尹伊垂眸,長睫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原來林序還曾想過要送她禮物。
忽地,黑衣林序突然逼近一步,周身氣息驟然冷冽:“現在你腦子裡想的,是那個白衣林序,還是我?”
尹伊注意到,他不再用“林序”來指代,而是刻意區分“白衣林序”,好像他才是主體。
離開本體的時間越久,他的自我意識就會越強嗎?
“都不是。”尹伊抬眼直視他,“我在想我自己。”
“是麼?”黑衣林序輕笑一聲,匕首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刀花,寒光掠過他深邃的眉眼。月光下,他的輪廓與林序一模一樣,卻又處處透著截然不同的危險氣息。
林序為何究竟會分出一個跟他完全不像的他,難道這是他被壓抑的意識?不像啊,從她作為辛月跟林序的接觸來開,白衣林序天性如此,不是被壓抑出來的。
黑衣林序突然欺身逼近,月光下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那現在又在想什麼?”語氣裡帶著明顯的懷疑,彷彿認定她仍在想白衣林序。
尹伊平複著呼吸,仰頭望向樹梢間傾瀉而下的月華,認真道:“我在想你們究竟有什麼不同。你和白衣林序的喜好、性格天差地別,確實像是兩個獨立的人。”
黑衣林序的目光像刀子般釘在她臉上。
只有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他才冷冷開口:“當然不同,我們本就是兩個人。”話音未落,他手中的匕首突然化作一道寒光飛出——
“噗”的一聲悶響,匕首精準沒入樹後一個紫衣蒙面女子的眉心。那人瞪大雙眼,倏然倒地。
“你又殺人?!”
“你不是說不能暴露行蹤麼。”黑衣林序理直氣壯。
“……”尹伊徹底無言以對。
她走向屍體檢視,希望不是殺到無辜才好。
那是個年輕女子,一襲紫紗輕揚,面容姣好卻沒有任何身份標識。然而就在她蹲下的瞬間,屍體的容貌突然扭曲變化,轉眼間竟變成一個面目醜陋的男子。
男子的手正伸向腰間錦囊,似乎要掏出什麼。
合歡宮?她想起白日裡聽人議論過合歡宮弟子擅於變換形貌。沒想到竟是這般“可男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