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鬼露出了厭煩的神情,抬手便要去抓那短劍,昌寧公主趁機用力踢打它的膝蓋,掰著它粗壯的手指,努力掙脫。
向著此地飛奔而來的犬夷士兵與望蠻百姓分別用犬夷話和望蠻話怒吼著:“放開公主!”
夜叉鬼嘴角勾起一道輕蔑的弧度,一把抓住了破空而來的短劍,正要隨意將它折斷。
一道彷彿跨越了漫長時間的宏偉視線落在了它的身上,彷彿來自於遠古巨人漫不經心地一瞥。
夜叉鬼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從靈魂到身體都好似被浸泡在了冰水裡,那目光分明不帶分毫惡意,甚至稱得上親切,彷彿在詢問:你在找我?
誰……是誰……
驚恐的夜叉鬼慌亂地松開了昌寧公主,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被陽光加持過的強悍身軀竟變得比豆腐還脆弱。
一絲明悟從它心底生成,一道身著月白長袍、背負大劍的挺拔身影在它眼前浮現。
它不該用那狂妄的語氣提起劍俠大人,它觸碰到了這個世界最恐怖的禁忌,絕望與顫慄佔據了它的心靈,它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臉孔因為諂媚與討好扭曲得像哈巴狗,口中發出了顛來倒去的乞求之語。
“啪嗒。”
一滴鼻血從它鼻子中流出,滴落在了地上,這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帶著碎肉的鮮血從其中爭先恐後地湧了出來。
昌寧公主撐起身體,被趕到的護衛保護著後退了幾步,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每一頭對劍俠大人表現出不屑的妖魔,都和那頭夜叉鬼一樣,口中狂亂地呼喊著“劍俠大人饒命”,卻還是無法控制地跪倒在地,七竅中不斷噴出破碎的髒器與鮮血,沒一會兒便成了一張薄如紙片的皮囊,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被風一吹就碎了一地。
“殿下你沒事吧!”韋先鋒沖了過來,扶住了昌寧公主,萬分自責地說,“都怪末將……”t
“現在不是請罪的時候。”昌寧公主撐著她的胳膊,感受到明光鎧的冰冷,心髒跳得極快,她的目光掃過妖魔死後,依然惶恐不安的犬夷士兵與望蠻百姓,沒有去看頭,“留下五百士兵保護村民,其他人和我一起出發。”
韋先鋒心中一緊:“公主,還是讓我去……”
昌寧公主在她手背上按了按,令她嚥下了剩下的話:“公孫劍俠已經斬首摩訶迦羅,剛才是天神最後的反撲。”
她示意懂大周語的望蠻人翻譯這句話,然後望向犬夷士兵:“大軍現在要前往普渡城,收複邪神佔據的城池,士兵們,該回家了!”
她不知道夜叉鬼說得是真是假,但毫無疑問,太陽忽然出現一定與普渡城裡的邪神有關。
而這太陽未能得逞,也足以證明,公孫劍俠一定能戰勝邪神,只是暫時還沒回來。
她不能再在這裡坐享其成。
她要用這危急時刻的擔當,換取這片土地的民心。她要做這片土地的王。
犬夷士兵吃驚地望著昌寧公主,片刻後反應過來,臉上露出欣喜神情,歡呼道:“回家!回家!”
平康六十年。
劍客·李晝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白晃晃的天幕。
剛才好像有人喊了她幾聲,語氣還不太友好,不知道要幹嘛。
她看過去又找不到人,真奇怪。
不過,現在也不是去想這些事的時候。
太陽就要撞過來了。
李晝握著知北遊,看著聶洪、小呂等人嚴陣以待的模樣,目光落在了手持弓箭的阿驃身上。
這題她會。
太陽不聽話,就該用弓箭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