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後,知北遊自己飛了起來,劍身托起她,把她送到了包房中的軟榻上。
聶洪與小呂等人醒轉過來,在《太.祖坐像圖》的庇護下打坐療傷,高從煦望了眼消失的鳥群,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神力波動,正暗自警惕,忽然看到知北遊飛了過來。
那劍身環繞著森然劍氣,密密麻麻的白胖蠕蟲令人看一眼便毛骨悚然,高從煦握著扇柄的手驀然攥緊,心一下提到了喉嚨口。
“……阿贏?”她試探著喊軟榻上沉睡的劍客,後者翻了個身,睡得格外香甜。
高從煦頓時生出不妙之感,這又是哪一尊神靈的陰謀嗎?趁著祂這具化身沉睡,寄居在祂的靈劍上?
“你在叫我?”
知北遊的劍身旁,飄出了一道虛幻縹緲的身形,似乎隨時都會隨風而逝。
高從煦睜大了眼睛,看了看面前之人,又看了看榻上的劍客。
同樣意氣疏狂的面孔,虛幻的人形卻彷彿比榻上的人更有人氣。
“你是真正的公孫贏?”
“你好像知道很多。”
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高從煦端詳著公孫贏的面孔,沉默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但……”
縹緲得近乎透明的公孫贏,向著高從煦眉心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清光流溢:“你們都該忘了這件事。”
“等等……”
高從煦向後退了一步,公孫贏眉頭微皺,搖頭說:“我等不了了,這是我最後的時間。”
“你也要像談昭一樣徹底消失嗎?”
“談昭是誰?”公孫贏若有所思,“靜真找的另一個錨點嗎?”
“……是,她們是很好的朋友。”
“嗯,我也是靜真的朋友。”公孫贏再次點向高從煦額頭,“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最後的力量,就是為了清除這段歷史上不該留下的痕跡,這是我能為朋友做的最後一件事。”
她看著還有很多話要說的高從煦,笑了笑:“做完這件事,我也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她以前從來不知道,保持一絲自我,竟然會這麼困難。
過去的每一刻,她都像大海上的一片葉子,隨時都會被海浪拍碎。
她只能隨著海浪沉浮,小心翼翼地維持自身的一絲穩定。
她不想後悔,可是,真的很累。
很多次她都想融化在那片大海裡,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
好在,現在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
高從煦依然堅持想要說什麼,公孫贏卻執著地想要把這件事做完就離開,兩人一個後退,一個緊追不捨,同時摔了個平地摔。
這輩子都沒平地摔過的兩人茫然對視一眼,一位青袍道長的身影,從她們身旁若隱若現的黝黑果子中鑽了出來。
“抱歉,我在厄運中,你們接下來可能都會倒黴幾天。”青袍道長徑直走向公孫贏,在她面前蹲下,看著她疲憊的神情,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已經堅持了太久,清除痕跡的事交給我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公孫贏說:“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青袍道長拉起她,“我們得去告訴年幼的你,劍應該怎麼用。”
“……”
“……”
“我還不知道你是誰。”
“我?叫我鐘離就行。我剛從青丘回來,那裡已經淪陷了。好在,人界還有你們,你們真的很了不起,但現在還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