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催促如輕煙一般,消散在了夜色之中,地皇劍留戀地停留了須臾,嗚咽一聲,飛落在元季蕤掌心。
元季蕤握住地皇劍,體內的先天之氣彷彿與劍氣産生了共鳴,一瞬間,身上氣息暴漲,袖袍鼓起,方圓百裡的靈氣都向她體內洶湧灌去。
鼉妖用爪子摳進地裡,在靈氣形成的颶風中,死死固定住身體。
謝靈微找到它時,跟它說得很明白:“你可能要等很久,可能等不到那個人,一千年實在太久了,中間會出多少變故,我也算不出來。”
“你不是算聖嗎?”
“哪有什麼算聖。”謝靈微冷冷地說,“機關算盡,連自己朋友的命都保不住,有什麼資格稱自己為算聖?”
“那也不能怪你,你們雖然叫奪天宗,畢竟還是凡人,又怎麼能和天命對抗呢?醫聖不死,死亡不死,天神要複蘇,只能讓她先死。這一切,不都在你的預料之中了嗎?”
“既然如此,你還願意做這件事嗎?畢竟,這一切都是天命。”
“所以,你要認命嗎?”
“我們奪天宗,從不認命。”
“那就讓我看一看你們的本事吧,誰讓我這只妖,也是你們的朋友呢?”
月光下,晶瑩如玉的百煉泉蕩開一圈圈漣漪,平靜而閑逸,看不出一點戾氣。
鼉妖看了眼老朋友,身形不受控制地開始崩解,謝靈微說對了,一千年太久,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麼變故。
它最大的能耐是能活,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壽命幾何,要不是元季蕤來得及時,它這個守劍人,險些等不到劍主便要消散了。
隨著鼉妖身上的生氣消亡,另一種腐朽的力量忽然籠罩在了它的身上。
它崩裂的身體停止了消解,腐爛的面板裸.露出來,突起的眼睛裡一點點染上嗜血的紅光。
糟了,死亡還在天神手中。
鼉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死死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通紅的眼睛望向靈氣旋渦中心的元季蕤。
它不應該變化得這麼快,鼉妖努力維持的一絲神智思考著,是誰,想讓它打斷元季蕤的突破,阻止她奪回死亡?
它的頭頂,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血紅的圓月,呼吸般漲縮,將清冷的月輝源源不斷地播撒在它的身上。
地府。
李晝站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前,仰頭看了眼宮殿上掛著的牌匾:
【紂絕陰天宮】
書生梅棠思索道:“據說地府有六座天宮,這是第一宮。看來,府君果然就住在這裡。”
呂神婆因為眼盲,聽力格外好,側耳傾聽了一番,神情有些凝重:“這座宮殿裡,安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府君既然病重,又怎麼會如此清冷,沒有一個人在殿中照顧?”
墨者殷嬋、緝妖使魚妙蘿、鏢師宋剛紛紛皺眉,提高警惕。
李晝看向烤羊腿香味消散、焗蝸牛香味越發濃鬱的方向,搖頭說:“可能是躲在家裡吃獨食,不願意和別人分享。”
剛剛還很緊張的眾人:“……”
李晝看向殷嬋:“你聽誰說府君熱情好客?看起來,他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殷嬋不敢反駁,小心翼翼地求問:“您是怎麼知道他在吃獨食的?”
這滿殿飄香,你們都聞不到嗎?
李晝剛想問出口,忽然一頓。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府君在偷吃,那她是不是可以先去分一點?
當然,她可不會像府君一樣,把大家都趕走,一個都不給人家留。
想到這裡,李晝改口說道:“我們分開找府君吧,我一想到他生了病,現在一定很痛苦,就忍不住替他傷心。”
傷心的淚水,差點就要從嘴角,不是,眼角流下來了,李晝連忙在自己憋不住前,分了工:“我找這個方向,剩下你們自己分組行動。”
說完,她便邁開步子,匆匆走向了濃鬱香味飄來的方向。
被她丟下的眾人面面相覷,殷嬋小聲說:“談神醫是發現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