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一眨眼,李晝就把滿地蝸牛宴吃了個幹淨。
她悄悄打了個嗝,收起善心,對沉默的府君說:“多謝款待。”
接連幾聲噗通聲響起,李晝疑惑地看過去,只見不知何時跟來的殷嬋、呂神婆、魚妙蘿等人,橫七豎八地摔倒在地上,眼睛暈得像萬花筒,口角還留著可疑液體。
誒?
低血糖犯了?
李晝轉頭看了看光潔得像剛拖過的地面,她之前還說府君吃獨食,結果輪到自己,一個都沒剩。
李晝頓時心虛起來,對府君說:“他們是我的同伴,似乎身體不太舒服。”
一定不是餓的。
府君回過神,露出微笑,語氣溫和地說:“神醫放心,我這就找人照料他們。”
他撫了撫掌,殿外便飄進了一群身著青衣的鬼侍從,鬼侍從們扶起暈倒昏迷的眾人,離開了大殿。
大殿中只剩下府君和李晝,紅色燭光平靜地照亮幽邃的黑暗。
李晝忽然有點害怕,府君不會為了保住自己的形象,把她殺人滅口吧。
她看到府君朝她走來,默默取出了鐮刀和斧頭。
下一刻,便看到府君納頭就拜,跪倒在她腳底,最後一點威嚴也t沒有了。
“神醫……談神醫……若不是您,我這病還不知何時能好……”他抽抽搭搭地說,“若您不嫌棄,我想找人為您立一尊神像,日夜參拜……”
李晝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收起鐮刀和斧頭,沒注意他低下頭後,看似淚眼朦朧的眼中,露出了精光。
嘿嘿,天神是吧,等他抱住了大腿,看你們都往哪兒跑。
李晝還在感嘆,沒想到府君是個實誠人,謝就謝吧,還行這麼大禮。
不過,他說要給自己立神像?
想起《靜真吃鬼圖》,李晝瞬間警惕起來:“立神像就不必了,你堂堂地府之主,又怎麼能參拜我呢?”
府君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情真意切地說:“怎麼不能,您對我有救命之恩,從今日起,您便是我祖師奶,我們做徒子徒孫的,參拜您再合適不過了。”
李晝:?
李晝捋了捋這關系:“可我師姐公孫贏,剛收了你前世徒弟元季蕤為徒。”
府君正色道:“哪有什麼我前徒弟,您是我祖師奶,您師姐就也是我祖師奶,元季蕤就是我師姨!”
李晝:“……”
李晝忍不住批評他:“你先別急著認親,這麼一搞,都亂套了。”
怎麼就亂了,府君正要繼續拉扯一番,殿外忽然傳進聲音:“啟稟帝君,微臣有要事稟告。”
李晝眨了眨眼,看到剛剛還極盡諂媚之色的府君,猛地起身,抬手往臉上一抹,便抹去了滿臉淚痕,再抬手一招,便將滾入黑暗深處的冕旒戴到了頭上,一頭淩亂長發,也頃刻間束得整整齊齊。
“進來。”
府君從儀態到聲音,都充滿了威嚴,與私下裡的形象截然不同。
難怪地上那些府君像,都那麼威嚴神聖,凜然峻極。
李晝連忙在心裡記起了筆記,瞧瞧人家這派頭,醫女用不上,宗主用得上啊,她要學的還多著呢。
府君話音落下,一道喜笑顏開的高瘦白影,飄進了殿中,頭頂一隻白色高帽,帽子上四個黑字:
【你可來了】
原來是白無常。
李晝已經見過兩個無常了,看到他便格外親切,正要代黑無常向他問個好,卻見白無常臉上笑意一僵,天生的微笑唇都笑不出來了。
府君皺眉:“何事來此,沒見到朕正在招待貴客嗎?”
白無常把頭埋得低低的,身上發起抖來:“啟,啟稟帝君,事情緊急,微,微臣鬥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