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霍麗葉耷拉著腦袋,蔫搭搭地說,“有什麼用呢?就算是運氣問題,她也是輸得透透的了。”她都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畢竟,這兩局定下的差距實在太大:一個金幣兌換十個銀幣,一個銀幣兌換一百個銅幣,露辛達手裡一個金幣都沒有了,赫曼手裡卻贏來了全部的六個。剩下的銀幣與銅幣,根本不值一提。
圓臺下面還在議論紛紛,大多數學徒都覺得露辛達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了;但圓臺上的博弈局還在繼續。
後面的幾局風平浪靜,赫曼大贏之後,顯然秉持了更加謹慎的態度——他常常在露辛達試探著加註,但賭注還不算太高的時候直接棄牌,使得露辛達小小地贏回了一些籌碼。
比如,這幾局裡伊裡斯公主贏得最大的一次,是露辛達加註到一個銀幣時,赫曼沉吟一下,微微一笑:“我棄牌,不要了。”
一旦當賭註上升到一個銀幣,赫曼便選擇棄牌。他氣定神閑地將雙手攏在月白色的袖口裡:“這些銅幣歸你吧。畢竟,我的籌碼很多,這一些小錢,我輸得起。”
赫曼的語氣意味深長,觀眾中的西德爾憤憤地一跺腳:“喂,他是故意的!他在刺激露辛達!”
哈莉葉則微微搖頭:“這本來就是心理博弈,言語的使用也是博弈的一種。擾亂對方的策略也是對的。畢竟,很多人都會因為輸牌而躁進,躁進則又導致他們更快地將所剩無幾的籌碼全部輸掉。”
霍麗葉無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抖了抖腿,焦灼起來。
好在,露辛達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焦慮。她只是輕輕地撫摩著骨牌,若有所思。
赫曼不肯將賭注加大,雙方的博弈與拉鋸一時間有些陷入了膠著與僵持的狀態——
直到艾弗格林院長翻出了一張六點的“銅錘么六”。
那是一張很普通的公共牌,和一開始的十一點“斧頭”牌類似,除非手牌是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六點銅錘牌,湊成一對“銅錘六”是必勝,剩下的沒有大的牌面組合,只是比拼點數的大小。
這一局由露辛達坐莊,局面的進展一開始也十分普通:兩個人各自付出了五十個銅幣的起始賭注隨著遊戲的進展,起始賭注也被加大),坐莊的露辛達垂眼注視著公共牌面上的“銅錘么六”,沉吟一下,再次試探地說:“我加註十個銅幣。”
赫曼看了她一眼,說道:“跟進。”
“那麼,我再加二十個銅幣。”
“跟進。”
“再加五十個銅幣。”
“跟進。”
“再加五十個銅幣。”
“跟進。”
“再加一個銀幣。”
——來了,霍麗葉心想。
賭注的大小,來到了一個銀幣:這是赫曼之前常常棄牌的臨界點。
只是,這一次,赫曼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回應。
他既沒有棄牌,也沒有跟進。
露辛達也沒有催促對方給出答複。兩個人只是平靜地對視了一會。
雖然雙方都笑意盈盈,斯文和氣,可是紅土裂谷裡依然出現了一絲劍拔弩張的氣息,彷彿暴雨即將到來的前夕,暗流湧動的風呼嘯著卷進了高高的塔樓。
“赫曼,”露辛達雙手交握,笑吟吟地說,“我想,這一局大概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決勝關鍵局了——你信不信,這一局,我會在劣勢之下,絕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