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子 “此人,我帶走了。”……
“慢著。”
程徹從浴堂內走出, 手上還拿著一套茶褐布衫,因並未完全康複,聲色極冷, 還帶點暗啞說道, “此人, 我帶走了。”
“我可要好好察看沈舉人全身上下是否攜藏夾帶, 是否有舞弊的嫌疑, 一寸一厘都不放過。”
眾人皆倒吸一口氣, 原來這個考生就是沈先生的令郎啊, 大家對於程大人挖墳塋一事都有所耳聞,紛紛對沈清投來自求多福的神情。
“是,程主司。”曹威轉過頭對著沈清, “還不快跟著程大人走?”
魏琥拍了拍沈清的肩, 很是同情地低語道:“你再受會折磨,他撲騰不了幾天了, 待我進入官宦,給他顏色好看。”
曹威高聲呵斥道:“嘀咕什麼呢!還不上前來!你也要我幫你脫?”
罵罵叨叨之聲在身後遠去, 沈清一路低頭, 跟著程徹穿過浴堂, 繞過後院廊廡, 廊下每百步便站著一護衛,紛紛向程徹見禮,程徹一一點頭以示回應,偶有幾聲咳嗽傳來, 但絲毫不影響他腳下的行進速度。
程徹的步子扯的極大,沈清需一路小跑方能追上。
她也不知道程徹是何時停下來的,低著頭往前跑時, 撞在了程徹的胸前,抬頭,剛剛被解開的束條因這她一仰,掉落在地,“啪嗒”發簪松落,發髻散開,縷縷青絲從頭頂垂墜於腰間。微風拂過,輕發在兩人之間飛舞。
沈清束發和散發時氣質略有不同,束發時和哥哥沈影極像,清爽俊俏,一副小郎君的模樣,現在這散著發,倒添了幾分溫婉靈動。
程徹低垂著眼眸看她,清點水面,不施粉黛卻明豔動人,美目流轉,如山澗般的小鹿,未點絳依然粉嫩,他又想起那晚水中唇瓣的溫存,如果不是眼前的喉結礙眼,這般韻味的可人怎麼可能不是女子?
“大人,水已備好,水溫合適,可是現在替舉人寬衣?”從程徹身後的直欞門處走出來一個廝役,垂首說道。
沈清趕緊拾起發簪,將長發重新草草束起,原來程徹遲遲未現身,是來吩咐辦這些事了,還算貼心,幸好是小廝檢查,應付他不是難事。
哪想程徹低沉著嗓音說道:“這裡不用你了,我來檢查就好。”
小廝道是,便退下了。
沈清見小廝要走,忙說道:“大人,察看小抄之類的瑣事由廝役代勞就好,大人的傷勢未好全,大可以去休息,沈某絕不會揭發您翫忽職守,身體安康是要緊事。”
程徹搖頭:“難得你如此體恤,本不該弗了你的好意,可我已在眾人面前已應下檢查一事,再怎麼勞累也得親歷親為,定不可言而無信,走吧。”
說著便轉身推門而進。
沈清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跟進去。程徹此人多疑警惕,不知道能不能瞞過他。
掩上門,屋內的陳設一目瞭然,一個方桌,幾個兀子,還有一隻氤氳著水汽的浴桶,無所避讓。不過和外面人滿未患的浴堂相比較而言,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程徹坐在兀子上,將手中的茶褐布衫放在桌上,用圓肚短柄茶壺倒了杯水,潤了潤嗓子,很是淡然問道:“繼續?”
沈清怔愣,才想起那天在沈府門口逗趣說了一句,“大人難道還想繼續?”的俏話,哪想到隔了一個周還被程徹記起來,她的耳根頓時被點著了,在水霧中透著緋紅。
程徹又添了把火:“是你自己來還是我來幫你?”
沈清訕訕道:“我自己來,我自己來,不勞大人動手。”
程徹聽她如此惶恐,不禁啞笑了一聲,在這靜謐的內室,如小石子投擲進湖裡,蕩出圈圈漣漪。
落在沈清耳裡,竟說不清的蠱惑。她又想起落水之夜的那個夢,夢中的男子也如這般低淺的勾著唇,明明她之後從未刻意記起過這個夢,但眼下隨著水汽氤氳,夢反而清晰了起來。
她不禁被自己的所思所想羞紅了臉,都到這個時刻了,還在這裡望人生夢?她這幻香還沒下呢,怎麼就先把自己給迷暈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還是辦正事要緊。